毡房的门帘被风掀起一角,裹着雪粒的寒气钻进来,激得火塘里的火星“噼啪”跳了跳。阿吉正蹲在火堆边烤手,镶玉弯刀被她垫在膝头,刀鞘上的玉石在火光里泛着暖黄,像块被焐热的蜜蜡。
“这刀……”
她突然开口,指尖轻轻划过刀鞘上的纹路,那是串细密的回形纹,是瓦剌贵族常用的纹样,“是瓦剌的手艺。”
阿依娜正给其其格梳辫子,木梳卡在打结的发丝里,闻言动作顿了顿。苏和往火里添了块牛粪,火苗舔着新添的燃料,把她的影子投在毡墙上,忽明忽暗。巴图靠在毡柱上磨箭,青铜箭头蹭过皮革的声音突然停了。
“你说什么?”阿依娜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木梳从手里滑下去,落在狼皮上,发出“噗”的轻响。
阿吉抬起头,左眉骨的疤在火光里若隐若现。她的手指还停在刀鞘的回形纹上,像在确认什么:“我说这刀是瓦剌的手艺。”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我认得这种纹路,我阿妈以前给我绣过,在我的小坎肩儿上。”
阿依娜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像被马蹄踩碎的冰面。她盯着阿吉的眼睛,那双眼睛在火光里泛着浅棕色,是典型的瓦剌人样貌——不像鞑靼人那样深褐,也不像汉人那样偏黑,像克鲁伦河的水,清透里带着点沙色。
“你是瓦剌人?”这几个字从喉咙里挤出来时,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阿依娜往火堆边挪了挪,毡靴踩在炭灰上,发出细碎的响,“你怎么会……”
阿吉的手猛地缩了回去,像被火烫了似的,紧紧攥着衣角。“我……”她的嘴唇哆嗦着,眼神躲闪着阿依娜的目光,“我以前是……后来部落散了,就……”
“好巧。”阿依娜突然笑了,笑声里却有点发涩,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巴图,“我们都是瓦剌人,除了苏和。”
苏和正用布擦着她的汉式匕首,闻言抬了抬眼皮,嘴角牵起个浅淡的笑:“对,我曾混在黑袍人里。那时黑袍人为追你,拆穿假阿依娜身份,我也跟着亮了相 。后来就和你、其其格一路走到现在,这缘分,确实没处说理。”她把匕首放在毡毯上,刀柄上的缠绳磨得发亮,“不过现在,咱们几个凑一块儿,也算互相有个照应。”
其其格从狼皮上爬起来,小手指着阿吉:“那你也是瓦剌人?像阿依娜姐姐一样会骑马吗?琪亚娜姐姐说,瓦剌的女孩子都能在马背上睡觉呢。”
阿吉的脸突然红了,像被火烤过的熟皮子。“我……我不太会骑……”她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哼,“部落散的时候,我的小马被鞑靼人抢走了,我追了好久,摔在冰河里,差点冻死……”
巴图往火里添了根干柴,火苗蹿高了些,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你是哪个部落的?”他的声音很沉,像块浸了水的木头,“瓦剌的部落我大多认得,没听过有叫‘阿吉的姑娘。”
阿吉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炭灰在她手心里留下几道黑痕。“是个小部落,”她低着头,声音闷在胸口,“在阿尔泰山脚下,叫……叫‘乌珠穆沁,您听过吗?”
阿依娜的心猛地一沉。乌珠穆沁部早在三年前就被鞑靼人灭了,首领被钉在木架上活活烧死,部民要么沦为奴隶,要么逃进深山冻死饿死——这些都是她从俘虏嘴里听来的,当时还偷偷为那个素未谋面的首领烧了张羊皮,算是瓦剌人对逝者的敬意。
“听过。”阿依娜的声音很轻,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异样,“当年和我们部落在贸易会上见过,你们的皮毛很出名,尤其是狐狸皮,又软又亮。”
阿吉的肩膀突然抖了抖,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了。“是……是的,”她的声音带着点哽咽,“我阿爸就是鞣皮匠,他鞣的狐狸皮,连鞑靼的贵族都抢着要……”
苏和突然递过来一碗热奶茶,奶皮浮在上面,像块凝固的月光。“先暖暖身子。”她的声音很柔,像春天化雪的溪水,“部落没了也不怕,只要人还在,总有能重建的时候。”
阿吉接过奶茶,手指在碗沿上摩挲着,瓷碗的凉意透过指尖传过来,让她稍微定了定神。“您……您是跟着阿依娜姐姐,一路从黑袍人那儿过来
第433章 阿依娜震惊:你是瓦剌人?好巧,我们都是瓦剌人,除了苏[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