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常年握刀磨出的坚韧,“我不会亏待你。你把我当成你姐姐也行,当成你哥哥也行,只要跟着我,至少能熬过这个冬天。”
“不好吧……”阿吉的声音低得像耳语,眼睛瞟着苏和和巴图,像在求他们说句公道话,“我什么都不会做,只会添麻烦……去年在鞑靼人的营地,我连挤马奶都学不会,被管事的用鞭子抽……”
“我教你。”阿依娜打断她,伸手擦掉她脸颊的泪,指尖触到那道疤时,小姑娘突然瑟缩了一下,像被烫到似的,“苏和会教你缝毡毯,巴图能教你认路标,其其格……”她看了眼抱着毡毯打盹的小家伙,“她能教你怎么在雪地里找野草莓。”
苏和突然笑了,往火里添了块牛粪:“阿依娜这是要当众认亲了?也好,多个人,毡房里能热闹点。”她往阿吉手里塞了块奶疙瘩,“含着,别怕,我们不是鞑靼人,不打人。”
巴图也点了点头,从马鞍后解下件旧毡袍:“穿上吧,是哈图生前的,他比你高些,腰带系紧点就合身。”毡袍上还留着淡淡的血腥味,是去年黑松林一战时溅上的,却被晒得暖烘烘的,带着阳光的味道。
阿吉捧着那件毡袍,手指在磨破的袖口上摩挲着,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这哭声不像刚才的隐忍,而是带着股豁出去的委屈,像被压了太久的雪突然塌了。“我以为……我以为再也没人要我了……”她的眼泪把毡袍的前襟打湿了一大片,“鞑靼人烧了我的帐篷,抢走了我的羊,连我阿妈留给我的铜锁都被他们踩碎了……”
阿依娜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铜锁。阿娅的铜锁是母亲临终前给的,上面刻着“娅”字,和她怀里的银锁是一对。当年母亲说:“银锁给阿依娜,能镇住煞气;铜锁给阿娅,能保平安。”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义女。”阿依娜突然提高了声音,像是在对自己说,也像是在对这片草原宣告,“我阿依娜对着翁牛特部的界碑起誓,定保你平安熬过这个冬天,开春带你去找新的牧场。”
阿吉的哭声猛地停了,抬起头,眼睛在火光里亮得惊人。“义女?”她喃喃地重复着,像在嚼一个陌生的词,“就是……像亲女儿一样吗?”
“是。”阿依娜把自己的镶玉弯刀解下来,塞进她手里。刀身太重,阿吉差点没接住,手腕晃了晃,刀鞘磕在石头上,发出“当”的一声,“这刀你拿着,草原上的人认刀不认人,见了这刀,就知道你是我阿依娜的人。”
这是父亲留给她的刀,是瓦剌东部首领的信物。苏和和巴图都愣住了,想说什么,却被阿依娜的眼神制止了。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管这孩子是不是阿娅,她都不能让她死在这个冬天。
阿吉捧着刀,手指在镶玉的刀鞘上轻轻摸着,突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阿依娜磕了三个头,额头撞在石头上,发出闷响。“阿爸阿妈都不在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股执拗,“以后您就是我的亲人。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喂马,我绝不放羊。”
阿依娜把她扶起来,才发现这孩子的额头磕红了,像块熟透的野草莓。“起来吧,草原上的人不兴跪。”她帮阿吉把毡袍的腰带系紧,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是琪亚娜教她的,说这样骑马时不会散开,“我们今晚就离开翁牛特部的地界,往南走,那边的雪薄些。”
阿吉点点头,攥着弯刀的手却更紧了,指节泛白。“您……您带我去哪?”她的声音里还带着怯意,眼睛里却多了点别的东西,像暗夜里燃起的一星火苗。
阿依娜往南望了望,暮色已经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只有远处的山影还透着点淡青色。“去能活下去的地方。”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却异常清晰,“去能找到你真正名字的地方。”
苏和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毡毯卷得像根粗壮的树干,其其格趴在上面,嘴里含着根草茎,正好奇地打量着阿吉。巴图牵着马站在风里,刀鞘上的狼头装饰在火光里闪着光,像在守护什么。
阿吉突然往阿依娜身边靠了靠,小声说:“姐姐,我能牵着您的衣角吗?我怕走丢了。”她的声音细细的,像根刚抽芽的草。
阿依娜握住她的手,冰凉的指尖在自己掌心慢慢暖过来。她想起阿娅小时候也是这样,走夜路时总爱攥着她的衣角,说“姐姐的衣角有马奶的味道,闻着就不怕了”。
“走吧。”阿依娜率先迈步,阿吉的手紧紧跟着,像片离不开树干的叶子。火塘里的最后一点火星被风吹灭了,在地上留下圈淡淡的白痕,像个未说出口的承诺。
翁牛特部的界碑被远远抛在身后,黑石头上的狼头在暮色里渐渐成了个模糊的影子。阿依娜数着脚下的步子,数到第一百二十三步时,感觉掌心的小手轻轻动了动,像只刚睡醒的幼兽,终于敢在温暖的怀抱里舒展爪牙。
风里的雪味淡了些,混进了点潮湿的土腥气——是春天的味道,虽然还远,却已经在冻土下悄悄酝酿了。阿依娜握紧阿吉的手,加快了脚步,镶玉弯刀的刀鞘在两人之间轻轻晃动,像在给这段刚开始的旅程,打着温柔的节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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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2章 阿依娜当众决定,收留阿吉为义女,阿吉:你带我去那?[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