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长,就该比巴图还高了”。
“你刚才在这儿做什么?”巴图突然回头问,眼睛在月光下亮得像狼眼,“我看见冰面上有泪珠子冻住了。”
阿依娜的脸突然热了。她下意识地往冰面看,果然有几颗冻住的泪珠,嵌在冰缝里,像透明的石子。刚才哭得太凶,竟没察觉眼泪落在了这里。
“没什么。”她踢了踢脚下的雪,想把那些冻珠盖住,“风迷了眼。”
苏和突然“嗤”了一声,却没戳穿她。走在前面的巴图也没再追问,只是把刀往腰间紧了紧,说:“前面那段冰薄,跟着我的脚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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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依娜跟着巴图的脚印踩下去,雪没到小腿肚,凉得刺骨。她想起刚才蹲在冰河边的样子,眼泪混着雪水往下淌,落在冰上就结成了珠,像琪亚娜小时候串在银线上的冰坠。那时琪亚娜总说“冰坠化了会变成雨,落在草原上,草就绿了”。
“等开春,草该绿了。”阿依娜突然开口,声音被风送出去,飘在河谷里,“琪亚娜说,山那边的牧场有金莲花,能没过马膝。”
“嗯。”苏和应了声,攥着她手腕的手松了些,“萨满带信来说,朱祁钰答应了,等雪化了,就派人护送我们去那边。”
“他的话能信吗?”巴图回头问,眉头拧成个疙瘩,“汉人最会骗人,当年土木堡...”
“不全是。”阿依娜打断他,脚下的冰面突然滑了下,她踉跄着抓住苏和的胳膊才站稳。冰面上映出朱祁钰的脸,是苏和描述的样子——崴着脚扑向琪亚娜,后襟被冰碴划破三道口子,却没回头看一眼。她突然觉得,这人或许跟徐有贞不一样,至少他眼里的急,不像装的。
苏和和巴图都没说话。风从河谷上游卷过来,带着股马奶酒的香气,是从毡房的方向飘来的。其其格大概是把火塘烧旺了,还温了酒,等着他们回去。
快到河谷口时,阿依娜突然停下脚步,往黑水河的方向望了一眼。月光洒在冰面上,亮得像铺了层银,刚才她蹲过的地方,那几颗冻珠还嵌在冰缝里,被月光照得透亮。她仿佛又听见父亲的声音,这次很轻,像落在雪上的羽毛:“记住,别让眼泪冻成冰,化不开的。”
“走了。”苏和拉了拉她的手腕。
阿依娜点点头,跟着他们走出河谷。毡房的灯光越来越近,像颗被雪埋了半截的星。其其格大概是听见了动静,门帘被掀开道缝,露出张焦急的脸,看见他们时,突然笑了,眼里的泪珠子却滚了下来,落在衣襟上,洇出片湿痕。
“可算回来了。”其其格的声音带着哭腔,手里还攥着块擦碗布,“奶茶都热三回了。”
阿依娜走进毡房时,火塘里的牛粪正烧得旺,把四个人的影子投在毡墙上,像株舒展枝叶的树。苏和给她递来碗奶茶,奶皮结得厚厚的,喝下去时,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淌,熨帖得像乌云琪的怀抱。
“刚才在河边,是不是想起哈图了?”苏和往她碗里加了勺盐,“我看见你对着河水发呆。”
阿依娜捧着碗,没说话。窗外的风还在吼,可毡房里很暖,暖得让她想起父亲的金帐。那时父亲总爱把她和琪亚娜搂在怀里,用胡子扎她们的脸,说“等你们长大了,这金帐就给你们守着”。
她抬起头,看着苏和、巴图、其其格的脸,突然笑了。眼泪没掉下来,只是眼眶有些热。原来父亲说的“硬骨头也得会转弯”,不是让她低头,是让她知道,这世上有比金帐更该守着的东西。
“明天,我们去山那边看看。”阿依娜喝了口奶茶,把碗往火塘边推了推,“苏和说的瓦剌马队,说不定还在附近。”
苏和的眼睛亮了。巴图往火塘里添了块牛粪,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阿依娜的脸发红,像冻了许久的脸颊终于回暖。其其格怯怯地问:“那...那假阿依那边怎么办?”
“她不是阿依娜。”阿依娜的声音很稳,指尖在刀鞘的双狼纹上轻轻划着,“真的,得自己把名字拿回来。”
毡房外的风突然小了,火塘里的噼啪声清晰起来。阿依娜望着跳动的火苗,仿佛又听见了父亲的声音,这次不再是冰河里的回声,而是从心底涌出来的,带着温度:“这才是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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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苏和和巴图:阿依娜!你在哪?阿依阿依娜:我在这。[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