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必肯让我带太多人走。你留在宫里,比跟着我有用。”
琪亚娜的眼泪打湿了阿依娜的裤脚,像小时候打翻了奶碗,湿乎乎的一片。“可我怕……”她哽咽着说,“怕你像上次那样,一走就是好几年,我连你在哪里都不知道。”
阿依娜的指尖僵了僵。那年她们在瓦剌的毡房被围,母亲把她塞进运羊毛的马车,让琪亚娜引开追兵,她趴在车缝里,看着妹妹的红披风在雪地里越来越小,像朵被风吹走的花。直到三年后在京城重逢,琪亚娜胳膊上还留着被箭射穿的疤。
“不会了。”
她拉起琪亚娜的手,把暖手炉塞进她掌心,“这个你留着。等我到了大同,就托牧民给你带消息,信上画个小狼头,就像也平那样,你一看就知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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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亚娜握着暖手炉,指尖触到里面艾草的硬梗,忽然想起姐姐说的“自己人缝的才暖”。她吸了吸鼻子,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这是李院判给的药丸,治风寒的,你带着。还有这个……”她又摸出块桂花糕,是早上没吃完的,用油纸包着,“路上饿了垫垫,比干粮好吃。”
阿依娜把东西一一收好,忽然笑了:“你倒像个送亲的嬷嬷。”
“才不是,”琪亚娜也笑了,眼泪却还挂在睫毛上,“我是怕你忘了回来的路。”
收拾停当已是未时。阿依娜换上灰布短袄,头发简单挽成个髻,用根木簪别着,看着像个寻常的北地女子。琪亚娜送她到宫门口,朱祁钰派来的护卫已经牵着两匹枣红马等在那里,马鞍上裹着厚毡,是怕颠着她的身子。
“陛下知道了?”阿依娜看向护卫。
“陛下说,”护卫躬身回话,声音很稳定“公主想去哪里就去,只是这几个人您得带着,都是在北地待过十年以上的老兵,熟路。”他递过来个锦囊,“陛下还说,若是遇到难处,就打开这个,里面有调兵的信物。”
阿依娜接过锦囊,入手很沉,想来里面是朱祁钰的私印。她对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没说话——有些谢,说出来反而生分。
琪亚娜把最后一个包袱递给她,里面是件叠好的羊毛披风,是母亲当年给父亲做的,后来父亲不在了,就留给了她。“夜里冷,披上。”她帮阿依娜拢了拢披风的领口,指尖在她耳后停了停,“到了大同,记得喝热茶,别像在瓦剌时那样总喝冷水。”
“知道了。”阿依娜翻身上马,动作不算利落,却坐得很稳。她勒住缰绳,回头看向琪亚娜,阳光落在她脸上,把那些病气都照淡了些,“等我消息。”
枣红马“嘶”地叫了一声,扬起前蹄。护卫们也纷纷上马,一行人慢慢出了宫门,灰布的身影混在往来的行人里,很快就只剩下个模糊的小点。
琪亚娜站在宫门口,手里还攥着那个暖手炉,艾草的清香混着宫墙下的槐花香,让她想起小时候在瓦剌,姐姐总说“槐花落在奶茶里,能尝到春天的味”。她望着阿依娜消失的方向,忽然觉得,姐姐不是去赴险,是去寻那春天的味——就像母亲说的,等冰雪化了,风里自然会带着花开的消息。
风从城墙根溜过,掀起她的衣角,暖手炉里的艾草窸窣作响,像在数着日子。琪亚娜摸了摸袖袋里的小瓷瓶,那是她偷偷藏的毒药,若是徐有贞敢耍花样,她不介意做回当年那个敢引开追兵的丫头。
转身回宫时,她看见老榆树上的麻雀又飞回来了,正落在刚才阿依娜站过的地方,啄着地上的草籽。阳光穿过枝叶,在地上织成张网,像个温柔的陷阱,却让人甘愿等着猎物归来。
帐里的铜漏还在滴答响,矮几上的银耳羹已经凉透了,碗边结着层浅白的膜,像极了克鲁伦河刚结的薄冰。琪亚娜走过去,把碗端起来,慢慢喝了一口,甜里带着点凉,让她想起姐姐说的“瓦剌的日子,苦中总有暖”。
她想,等姐姐回来,一定要让厨房再熬一锅沙棘奶,这次她要自己煮,把沙棘果碾得烂烂的,连核都不剩,让姐姐尝尝,没有母亲在,她们也能煮出当年的甜味。
宫墙外的马蹄声渐渐远了,混在市井的喧嚣里,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慢慢漾开,却在心里留下了圈,等着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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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琪亚娜:去那儿?[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