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贞出去后说兄弟们都给我看住她们,不能放走了(一)
雪沫子落得密了些,粘在帐帘上,把帆布浸出片深色的湿痕。
琪亚娜听见徐有贞的声音从远处飘来,带着酒后的浑浊:“都给我看紧了!那两个娘们要是跑了,仔细你们的皮!”
黑袍人的脚步声顿了顿,随即响起几声含混的应答,像喉咙里堵着棉絮。铜镜里,那道守在帐外的影子往主帐方向挪了挪,刀鞘在雪地上拖出道浅痕——显然是把徐有贞的话听进了心里。
琪亚娜转身往暖炉边靠了靠,火苗舔着炭块,发出细碎的爆裂声。
她摸了摸怀里的玉佩,赵岩当年留下的这半块龙纹佩,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另半块该在赵婉宁那里才对,是赵岩临终前托人送去江南的,说“若赵家还有后人,凭这玉佩认亲”。方才没见赵婉宁拿出来,想来是藏得极深,像她爹那样,把要紧东西都埋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帐外传来主帐方向的动静,像是有人碰倒了木架。
琪亚娜的目光立刻钉在铜镜上——主帐的阴影里,赵婉宁的身影晃了晃,随即又稳住了。黑袍人的影子转了半圈,似乎想过去看看,却又想起徐有贞的吩咐,终究只是往那边啐了口唾沫,骂了句“手脚不利索的娘们”。
琪亚娜松了口气,指尖在帆布上轻轻敲着。
赵婉宁该是在找北墙第三块砖。那砖她早年跟着父亲查案时见过类似的,是徐有贞特意从蜀地运来的青岩砖,比寻常砖块重三成,边缘刻着极小的“贞”字,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当年赵岩在密信里提过,徐有贞总爱把阴私物件藏在刻了自己名字的东西里,说是“占了名分,便跑不了”。
暖炉上的铜壶开始冒热气,壶嘴氤氲出白汽,在帐顶凝成细小的水珠,顺着帆布纹路往下淌,像谁在无声地落泪。
琪亚娜想起阿依娜今早派快马送来的信,说江南接应的人在渡口遇了风雪,比原定时间晚了两个时辰。她那时捏着信纸笑了笑,说“风雪挡路,却挡不住人心”,此刻倒真希望这暖炉能把时间也烤得快些——离血祭开始,只剩不到三个时辰了。
铜镜里,主帐的阴影忽然动了。赵婉宁的身影矮了下去,像是蹲在了地上。黑袍人的影子又晃了晃,这次却没挪步,只是把刀往肩上扛了扛,显然是觉得风雪天里,没人敢在徐有贞的眼皮子底下作乱。
琪亚娜走到榻边,掀开木箱底层的布,露出里面的火铳。
枪管上的锈迹被磨得发亮,是当年父亲亲手给她改装的短铳,能装三发铅弹,近距离内足够击穿铁甲。她往铳膛里填着火药,手指触到冰凉的金属,忽然想起赵岩教她的“后手”——凡事留三分余地,别让自己断了退路。此刻赵婉宁在主帐里,手里的小刀能不能撬开暗格的锁?那些藏在砖后的兵符,会不会比预想中难取?
正想着,铜镜里的黑袍人忽然转身,往主帐方向走了两步。琪亚娜的心猛地提了起来,手里的火铳差点没攥稳。却见那黑袍人只是往主帐门口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又踱回了原位——许是冻得慌了,想活动活动手脚。
雪光透过帐帘的缝隙斜斜切进来,落在火铳的扳机上,泛着冷光。琪亚娜把火铳塞回木箱,指尖沾了些火药的硫磺味,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帐外的黑袍人似乎听见了动静,影子往帐门这边倾了倾,刀鞘在雪地上刮出“沙沙”的响。
她赶紧拿起榻边的书,假装翻页,纸页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帐内显得格外清晰。这是本《孙子兵法》,是赵岩当年批注过的,书页边缘还留着他用朱砂画的圈点,有些地方墨迹晕开,像是沾了水——后来才知道,那是他被关押时,用血汗晕染的。琪亚娜盯着“兵不厌诈”四个字,忽然觉得赵婉宁这趟主帐之行,比战场上的厮杀还要凶险。徐有贞的暗格里,除了兵符,会不会藏着别的东西?比如那些用来咒人的符咒,或是更阴狠的机关?
主帐方向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像是铜锁被撬开了。琪亚娜的目光立刻回到铜镜上,赵婉宁的身影在阴影里晃了晃,似乎直起了身子。黑袍人的影子却忽然顿住了,头往主帐那边歪了歪——他该是听见了动静。
琪亚娜捏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她摸出靴筒里的短刀,刀身在火光下映出张冷冽的脸。若是黑袍人此刻闯进去,她就得立刻冲出去接应,哪怕会惊动别处的守卫。赵岩临终前托她照看好赵家后人,她不能让赵婉宁栽在这里。
第371章 徐有贞出去后说兄弟们都给我看住她们,不能放走了(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