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外的风忽然大了些,卷起地上的雪沫子,打在帐帘上,发出“簌簌”的响。黑袍人的影子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动,只是往手里呵了口白气,把刀握得更紧了些。许是这风雪天太过安静,让他把那声轻响当成了风吹动木柴的声音。
铜镜里,赵婉宁的身影又矮了下去,像是在往怀里塞什么东西。琪亚娜估摸着,该是拿到兵符了。那东西是黄铜铸的,巴掌大小,刻着“镇北军”三个字,边角该有些磨损——赵岩当年在密信里画过兵符的样子,说“徐有贞盗走时磕了角,是个显眼的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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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帐的阴影里,赵婉宁的身影开始往外挪,脚步轻得像只猫。她似乎在檐下站了片刻,雪沫子落在她发间,转瞬就积了薄薄一层白。黑袍人的影子还在原地晃,目光望着远处的祭坛方向,像是在想血祭开始后能分到多少赏银。
琪亚娜的心跳得厉害,指尖按在帐帘的系带处,随时准备掀开。按原计划,赵婉宁拿到兵符后该直接往东侧林子走,但她此刻却往这边来了——是忘了路线,还是出了什么岔子?
赵婉宁的身影越来越近,雪地上的脚印浅得几乎看不见。她走到离帐门几步远的地方,忽然停住了,往黑袍人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即抬手拢了拢鬓边的碎发。那是她们约定好的信号——一切顺利。
琪亚娜松了口气,刚要松开系带,却见赵婉宁的目光忽然往主帐的屋檐下瞟了瞟,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顺着她的视线,琪亚娜在铜镜里看见主帐的房梁上,挂着个小小的铜铃,铃舌上系着根细线,线的另一头……似乎连在黑袍人的腰上。
是徐有贞设的机关。琪亚娜的心瞬间沉了下去。这老狐狸,竟在暗格附近装了铃铛,只要有人动暗格,线就会牵动铃舌——方才那“咔哒”声后没响,许是赵婉宁动作轻,没扯动线。可她现在往这边走,离主帐越来越远,那根线迟早会被绷紧……
“叮铃——”
清脆的铃声突然在雪地里炸开,像根针戳破了帐内的寂静。黑袍人的影子猛地转过来,刀“唰”地抽出鞘,寒光直逼赵婉宁的背影。
“谁在动主帐的东西?!”他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嘶哑得刺耳。
赵婉宁猛地回头,脸色在雪光下白得像纸。她下意识地往怀里按了按,那里鼓鼓囊囊的,正是兵符的位置。黑袍人的目光立刻落在她胸前,三角眼眯成条缝,显然是猜到了七八分。
“是你这娘们?”黑袍人往前跨了两步,雪地里的脚印深了许多,“徐大人说了,谁敢碰主帐的东西,格杀勿论!”
刀身映着雪光,晃得人睁不开眼。赵婉宁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撞到了琪亚娜所在的帐帘上,帆布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股熟悉的暖意——是方才炉火烤过的温度。
帐内,琪亚娜握紧了短刀,指腹抵在冰冷的刀刃上。她看见铜镜里,黑袍人的刀已经举了起来,刀风裹挟着雪沫子,直劈赵婉宁的后颈。而远处的雪地里,几个模糊的黑影正往这边跑,是听到铃声赶来的其他守卫。
“砰!”
帐帘突然被从里面踹开,琪亚娜的身影像道疾风掠出,短刀在空中划了道银弧,精准地劈在黑袍人的手腕上。只听“当啷”一声,刀掉在雪地里,溅起片细碎的雪粒。
黑袍人闷哼一声,捂着流血的手腕后退,眼里满是惊愕。赵婉宁趁机往东侧林子的方向跑,裙摆在雪地上拖出道歪歪扭扭的痕。
“抓住她!兵符在她身上!”琪亚娜大喊着,故意往相反的方向冲,短刀直逼黑袍人的咽喉。她得把守卫的注意力引过来,给赵婉宁争取时间。
黑袍人踉跄着躲闪,腰间的铜铃又响了起来,这次却带着慌乱的颤音。远处的黑影越来越近,脚步声踏在雪地上,像擂起了急促的鼓点。
琪亚娜眼角的余光瞥见赵婉宁的身影钻进了林子,裙角被树枝勾了下,却没回头。她忽然想起赵岩说过的“漠南的木兰”,根扎得深,风再大也折不断。
雪沫子扑在脸上,像针扎似的疼。琪亚娜转身往西侧的帐篷群跑,短刀在手里转了个圈,刀柄抵住掌心——那里有块旧伤,是当年为了救赵岩,被箭簇擦伤的。她忽然觉得,这帐外的风雪,倒比帐内的等待要痛快得多。
至少此刻,每一步都朝着该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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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1章 徐有贞出去后说兄弟们都给我看住她们,不能放走了(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