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真相渐明
谢文东的手微微一顿,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恰好与她的视线交汇,刹那间,他仿佛被一道明亮的光芒击中,那光芒如此耀眼,宛如当年密山雪夜里的星星一般璀璨夺目。
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时的他带领着队伍在深山密林中与敌人展开激烈的游击战。而她,一个刚刚学会使用枪支的年轻女子,却执意要跟随他一同去炸毁日军的炮楼。在那个寒风凛冽、白雪皑皑的夜晚,她站在他面前,眼神坚定,毫不畏惧,就像现在这样,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轻声说道:“我不怕。”
“你先把身子养好。”他避开她的目光,往灶膛里添了块柴,火星子溅出来,在青砖地上跳了跳就灭了,“这事我自己去就行。”
“我不。”张彩霞突然坐起来,牵动了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额头上瞬间沁出冷汗,“你忘了?那次在五常,要不是我发现二柱子往日军据点递纸条,你早就……”
话没说完就被谢文东按住了肩膀。他的掌心滚烫,带着常年握枪磨出的厚茧,按在她伤口旁边的布料上,力道却轻得像怕碰碎瓷器:“那次不一样。”他喉结动了动,“这次要混进日军的地盘,太危险。”
“危险也得去。”她抓住他的手腕,指腹摩挲着他虎口处的枪茧——那是当年为了护她,被日军的子弹擦过留下的疤,“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再说了,我认识不少山下的货郎,能帮你打听消息。”
赵老爷子在一旁抽着旱烟,烟杆锅里的火星明灭不定。他突然磕了磕烟杆:“丫头说得对。鬼子现在查得紧,单靠爷们家的脸晃悠,容易露馅。彩霞姑娘跟货郎们熟,打听消息更方便。”
谢文东皱起眉。他不是没想过让张彩霞帮忙,只是一想到她左臂的伤、咳血的肺,还有左腿那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心就像被狼夹子咬着似的疼。去年秋天他们在山坳里藏粮食,她为了赶在日军搜山前把最后一袋小米藏进树洞,从丈高的坡上滚下来,后腰磕在石头上,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床。那时候她也是笑着说“没事”,可夜里疼得哼唧,他听得真真的。
“东哥,你看这个。”张彩霞突然从枕头底下摸出个东西,是块磨得发亮的铜锁片,上面刻着朵歪歪扭扭的桃花,“这是我爹给我的,说遇到难处就拿它去见城西杂货铺的王掌柜,他欠我爹一条命。”她把锁片塞进他手里,“王掌柜跟日军的翻译官熟,说不定能打听出谁在给鬼子递消息。”
谢文东捏着铜锁片,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密山的菜窖。她也是这样,把她娘留的银镯子塞给他,说“这能换两发子弹”。那时候她以为他快不行了,眼里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他手背上,烫得他至今都记得。
“赵大爷,您知道日军最近在哪一带活动吗?”他终于松了口,声音里带着无奈,更多的却是藏不住的暖意。
赵老爷子往炕桌前凑了凑,用烟杆在桌上画了个圈:“鬼子把司令部设在县城的关帝庙,周围三里地都设了卡子。不过每到初五,翻译官会去城南的‘醉春风听戏,身边只带两个卫兵。”他顿了顿,烟杆在“醉春风”三个字上敲了敲,“那戏班子的班主,是我儿子当年救过的人。”
张彩霞眼睛一亮:“我扮成戏班的学徒混进去!王掌柜说过,翻译官最好色,见了年轻姑娘就走不动道。”
“不行!”谢文东想都没想就驳回,“太冒险了。”
“怎么就冒险了?”她不服气地梗起脖子,“我小时候跟着我爹跑江湖,学过几句戏文,扮个学徒没问题。再说了,你可以扮成送水的杂役,在后台等着,一旦有事……”
“一旦有事,你跑都跑不动。”谢文东打断她,目光落在她打着石膏的左腿上。
灶膛里的火渐渐弱下去,药罐里的还魂草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苦涩的味道里突然混进点别的——是张彩霞悄悄红了的眼眶。她别过脸,声音闷闷的:“我就知道你嫌我累赘。”
这话像根针,扎得谢文东心里发酸。他想起刚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躲在菜窖里发抖的小姑娘,现在却敢跟他犟嘴,敢往日军堆里冲。这几年的仗打下来,她早不是需要他护在身后的雏鸟了,是能跟他并肩扛枪的战友,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我不是嫌你累赘。”他伸手把她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她发烫的耳垂,“我是怕……”怕失去她这三个字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张彩霞却懂了。她突然笑了,眼角的泪珠子滚下来,滴在他手背上,温温的:“我也怕你出事啊。可咱不把叛徒揪出来,还会有更多弟兄送命,到时候谁来打鬼子?谁来守着这山头?”她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听,这儿跳得好好的,能跟你一起去。”
赵老爷子在一旁叹了口气:“年轻人,别争了。我有个主意——让彩霞姑娘扮成戏班的学徒,东哥你跟王掌柜接上头,在‘醉春风对面的茶馆等着。一旦翻译官透了话,班主会让学徒去对面买瓜子,到时候你们把消息一对,不就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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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法子倒是稳妥。谢文东看着张彩霞眼里的光,知道再拗下去也没用。他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块用弹壳磨的平安扣,是他打鬼子时顺手磨的,边缘还不太光滑:“带上这个。”他把平安扣系在她脖子上,红绳在她锁骨处绕了两圈,“要是有危险,就把它扯断,我在对面能看见。”
张彩霞摸了摸平安扣,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心里却暖烘烘的。她突然想起去年夏天,他们在河边洗衣服,他说等抗战胜利了,就给她打个金的,比这个亮十倍。当时她还笑他吹牛,现在却觉得,就算没有金的,这弹壳做的也挺好,带着他的体温,带着硝烟的味道。
“对了,赵大爷,”谢文东突然想起什么,“您刚才说日军内
第304章 真相渐明[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