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关键时刻神秘援手
手榴弹的硝烟还没散尽,谢文东拽着瘦猴往山洞深处钻。洞顶的碎石簌簌往下掉,砸在他的钢盔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瘦猴的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裤腿在地上拖出暗红的痕迹,每走一步都发出压抑的痛哼。
“东哥,我真走不动了……”瘦猴突然瘫坐在地上,脸色白得像宣纸,“你别管我了,再晚就被追上了。”谢文东刚想开口,洞外突然传来日军的狂吠——是军犬,这群畜生的鼻子比狼还灵,用不了多久就能循着血迹追进来。
他咬咬牙,弯腰将瘦猴架到背上。伤口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肋骨像是被生生劈开,每走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密山的雪夜,张彩霞也是这样背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没膝的积雪里。
“谢大哥,你可别睡啊……”她当时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却硬是把他从鬼门关拽了回来。可现在,那个总说要给他炖土豆炖肉的姑娘,那个把红肚兜当成宝贝的姑娘,是不是已经倒在了雪地里?
“东哥!前面有光!”瘦猴突然喊了一声。谢文东猛地抬头,看见黑暗的尽头果然有个亮点,像雪地里埋着的星子。他咬着牙加快脚步,越往前走,空气里的霉味越淡,反而飘来一丝泥土的腥气。
洞口比他想象的要小,仅容一人爬行。谢文东先把瘦猴推出去,自己爬出来时,额头重重磕在岩石上,眼前瞬间炸开一片金星。等他缓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密林中,身后的洞口被藤蔓遮得严严实实,若不是刚才那点微光,根本看不出这里藏着出口。
“这是哪儿?”瘦猴趴在地上喘着气,望着四周陌生的树影。谢文东刚想开口,突然听见林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他瞬间抄起地上的步枪,枪口对准声音来源——月光从树缝里漏下来,照出个佝偻的身影,背着个竹篓,手里还拄着根枣木拐杖。
“别开枪!”老人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我不是鬼子。”谢文东没放下枪,一步步逼近,才看清老人穿着件打满补丁的蓝布棉袄,脸上的皱纹比树皮还深,可那双眼睛亮得很,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手里的枪。
“你是谁?”谢文东的声音绷得像弓弦。老人咧嘴笑了,露出没剩几颗牙的牙床:“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再待在这儿,天亮就得被鬼子包圆。”他用拐杖指了指远处的山坳,“跟我来,有地方能躲。”
谢文东犹豫了。这些年在山里打转,他见过太多笑里藏刀的人——有表面送饭暗地里报信的地主,有假装带路却把队伍引进陷阱的猎户。可看着老人竹篓里露出的草药,还有那双沾着泥的布鞋,他突然想起了张彩霞的爹,那个被日军挑在村口的老猎户,临终前也是这样望着他,说:“照顾好我闺女。”
“东哥,走吧。”瘦猴拽了拽他的衣角,“总比在这儿等死强。”谢文东慢慢放下枪,老人见状,转身往山坳的方向走,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在林子里格外清晰,像在敲着某种暗号。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灯火。不是日军的马灯,是昏黄的煤油灯,从错落的土坯房里漏出来,在雪地里晕开一片片暖黄。老人在村口停下,对着一棵老槐树拍了三下巴掌,很快,一个扎着红头绳的小姑娘从树后钻出来,看见老人,脆生生喊了句:“赵爷爷!”
“快去告诉你婶子,有客人来。”老人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又转头对谢文东说,“这是石头村,村里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鬼子来过两回,没找到啥便宜,就不怎么来了。”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瘦猴渗血的裤腿上,“先去我家,我那口子会治伤。”
赵老爷子的家在村子最东头,是两间低矮的土房,院墙是用黄泥糊的,上面还留着弹孔。刚进门,就听见屋里传来纺车“嗡嗡”的响声,一个穿着藏青色棉裤的妇人迎出来,看见他们,手里的纺锤“啪嗒”掉在地上。
“当家的,这是……”妇人的声音发颤。赵老爷子把竹篓往墙角一放:“别瞎想,是打鬼子的好汉。快烧点热水,拿点吃的,再把你那药膏拿来。”妇人没再多问,转身往灶房走,脚步快得像一阵风。
屋里陈设简单得很:土炕上铺着干草,墙上挂着把锈迹斑斑的猎枪,炕桌上摆着个豁口的粗瓷碗。谢文东刚把瘦猴放在炕上,就听见灶房传来妇人的惊呼声,他冲过去一看,瞬间僵在原地——张彩霞正靠在灶房的柴堆上,脸色白得像纸,左腿的裤腿已经被血浸透,可手里还死死攥着那半块冻硬的玉米饼。
“彩霞!”谢文东扑过去抱住她,手指触到她冰凉的皮肤,才发现她的额头烫得吓人。张彩霞缓缓睁开眼,看见是他,突然笑了,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东哥,我就知道……你能跑出来……”
“你这傻丫头!”谢文东的声音哽咽了。他这才注意到,她的左臂不自然地垂着,袖子上有个弹孔,血已经把棉袄冻成了硬块。刚才在石缝外,她根本不是被石头绊倒,是中了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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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咋咋呼呼的。”赵老爷子拄着拐杖走进来,往张彩霞的伤口上撒了把草药,疼得她“嘶”了一声,“子弹没打穿骨头,万幸。”他又对妇人说,“秀莲,把那瓶野山参酒拿来,给她擦擦身子退烧。”
秀莲婶子很快端来一盆热水,还有两个白面馒头。谢文东这才想起,从昨天早上到现在,弟兄们粒米未进。瘦猴刚想伸手去拿,突然想起什么,又把手缩了回去,往张彩霞面前推:“嫂子先吃。”
张彩霞摇摇头,把馒头往谢文东手里塞:“东哥吃,你有伤。”馒头在两人手里推来推去,赵老爷子突然“咳”了一声:“都吃!我家虽不富裕,几口干粮还是有的。”他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光映着他的脸,“想当年,我儿子也跟你们一样,拿着枪去打鬼子,可惜……”
话没说完,秀莲婶子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角。赵老爷子叹了口气,没再往下说。谢文东啃着馒头,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家庭,儿子上了战场,爹娘守着空房子,白天装作没事人似的下地,夜里对着照片掉眼泪。
“赵大爷,谢谢您。”谢文东把最后一口馒头咽下去,“等过了这阵,我们马上走,绝不连累村子。”赵老爷子摆摆手:“说啥连累?鬼子是咱中国人的仇人,你们打鬼子,就是帮咱报仇。”他往灶膛里又添了把柴,“我那儿子,要是活着,估计也跟你一般大。”
后半夜,雪又下了起来。谢文东躺在西屋的柴草堆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壁传来张彩霞低低的呻吟,应该是伤口疼得厉害。他悄悄爬起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秀莲婶子和几个妇女的说话声,从东屋飘出来。
“秀莲姐,那姑娘伤得重不重?”是个年轻媳妇的声音。秀莲婶子叹了口气:“左臂被子弹擦过,左腿还有个窟窿,烧得迷迷糊糊的,嘴里总喊着‘东哥。”
“那汉子看着倒像个靠谱的,刚才抱着那姑娘哭,眼泪掉得像断线的珠子。”另一个声音说,“我家那口子,上次我切菜割到手,他都没皱下眉头。”
“你懂啥?”秀莲婶子笑了,“越是硬汉子,疼起人来越实在。你没看他刚才给那姑娘喂水,手都在抖?”
谢文东的脸腾地红了,悄悄退了回去。他想起刚才喂张彩霞喝水时的样子,她的嘴唇干裂起皮,他笨手笨脚地把水洒在她脖子上,急得直冒汗。那时候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迷迷糊糊地说:“东哥,别丢下我……”
他怎么会丢下她?从密山那个雪夜起,他就把她当成了要护着的人。有次队伍过冰封的河面,冰面突然裂开个口子,是她死死拽着他的腰带,喊得嗓子都哑了;有次他发疟疾,胡话连篇,是她守在他身边,用酒精给他擦身子,三天三夜没合眼。
“东哥,你咋不睡?”瘦猴的声音从柴草堆里钻出来。谢文东摸了摸他的额头,烧退了些:“疼得厉害?”瘦猴摇摇头:“不疼,就是觉得……这村子太太平了,像做梦。”
谢文东没说话。他也觉得像做梦。刚才在山洞里,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现在却躺在暖烘烘的柴草堆上,能听见隔壁纺车的声音,能闻到灶房飘来的粥香。这太平,来得太突然,反而让人心里发慌。
天快亮时,他迷迷糊糊睡着了,梦见自己和张彩霞在山脚下盖了两间土房,院子里种满了向日葵。她坐在门槛上,给他缝补衣裳,阳光洒在她脸上,像刚剥壳的鸡蛋。他走过去想抱抱她,却突然看见她身上全是血,红肚兜飘在风里,像面破旗……
“东哥!东哥!”瘦猴的喊声把他惊醒。谢文东猛地坐起来,看见赵老爷子正站在柴草堆前,脸色凝重得像块乌云:“鬼子来了。”
谢文东瞬间摸向身边的枪,手指却触到一片空——枪被人收走了。赵老爷子看出他的紧张,从背后拿出步枪递给他:“别慌,不是来搜村子的,是往鹰嘴崖去的,带着不少麻袋,像是要运啥东西。”
“运东西?”谢文东皱起眉头。鹰嘴崖除了石头就是树,有啥值得日军大动干戈的?他突然想起山本在石缝外喊的话——“说你把粮食藏在鹰嘴崖”。可他根本没在鹰嘴崖藏过粮食,是谁故意给日军报了假信?
“赵大爷,鹰嘴崖离这儿多远?”谢文东的心跳得飞快。赵老爷子拄着拐杖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翻过西边那道梁就是。咋了?”
谢文东没说话,目光落在东屋的门上。张彩霞还在里面躺着,要是日军发现了这个村子……他突然想起赵老爷子的儿子,想起秀莲婶子掉在地上的纺锤,想起那个扎着红头绳的小姑娘。
“我去看看。”谢文东把枪背在身上。赵老爷子突然按住他的肩膀:“你现在去就是送死。鬼子带了重机枪,还有两门小炮,看那样子,像是在找啥重要东西。”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这是我年轻时画的鹰嘴崖地图,那里有个天坑,深不见底,当年我跟我儿子去打过野山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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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文东接过地图,指尖触到纸上粗糙的线条,突然想起张彩霞爹留下的那张藏宝图——也是这样皱巴巴的,上面用朱砂画着记号,说要留给女儿当嫁妆。可惜那张图后来在突围时弄丢了,张彩霞哭了好几天,说那是她爹唯一的念想。
“东哥,我跟你去。”瘦猴挣扎着要起来,被谢文东按住了,“你在这儿守着,照顾好彩霞。”他又看向赵老爷子,“大爷,要是我们没回来……”
“别说丧气话。”赵老爷子把枣木拐杖塞到他手里,“这拐杖是枣木的,结实,打鬼子也能用。”秀莲婶子从灶房出来,往他怀里塞了两个热乎的菜团子:“路上吃,垫垫肚子。”
刚走出院门,就听见东屋传来张彩霞的喊声:“东哥!”谢文东回头,看见她扶着门框站在门口,脸色还是白的,左臂用布条吊在脖子上,可那双眼睛亮得惊人:“我跟你去。”
“你胡闹!”谢文东的火气上来了,“你伤成这样……”
“我去过鹰嘴崖。”张彩霞打断他,声音不大,却带着股子倔劲,“我爹以前带我去采过药,知道有条近路。”她走到他面前,从怀里摸出个东西塞进他手里——是那半根火柴,用油纸包得好好的,“我爹说,遇到难事,就想想为啥要打鬼子。”
谢文东看着她冻得发紫的嘴唇,突然想起在密山的那个晚上,她也是这样,明明怕得手抖,却非要跟着他去炸日军的炮楼。他知道,自己劝不动她。
“秀莲姐,帮我照看这孩子。”张彩霞对追出来的秀莲婶子笑了笑,然后抓住谢文东的手,“走吧。”她的手心还是凉的,却攥得很用力,像在密道里那样,仿佛一松手,就会弄丢彼此。
赵老爷子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雪地里,突然对秀莲婶子说:“把那坛子酒埋好,别让鬼子搜着。”秀莲婶子愣了一下:“当家的,那可是……”
“别废话。”赵老爷子的声音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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