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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决战(上)·最后厮杀[2/2页]

大明王朝1424:夺舍明仁宗 荻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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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左翼的胡涵——这位靠着祖辈是淮西二十四将的荫庇才爬上高位的纨绔子弟,竟无视朱瞻基“撤退靠拢”的军令,挥舞着马鞭大喊:“跟我冲!杀退这群鞑子!”他自恃勇武,带着左翼仅有的数百骑兵,还有三千步卒,朝着瓦剌人的冲锋队列撞了过去。
     “胡闹!”朱瞻基在高坡上怒喝,却已来不及阻止。胡涵的反击如同以卵击石,瓦剌骑兵借着山势冲势,轻易就撞散了明军的阵型。胡涵刚劈倒一个瓦剌骑士,就被暗处射来的冷箭穿透心窝,惨叫一声坠马,成了不明不白的冤死鬼。失去指挥的明军左翼顿时大乱,瓦剌人如恶狼般涌入缺口,刀砍矛刺,三千多明军士卒在混乱中丧生,鲜血染红了山脚的碎石。
     直到朱瞻基派出中军的骑兵驰援,才勉强稳住左翼。瓦剌人见势头不对,退回了山上,这场突袭才算落幕。
     战后清点,明军虽焚毁了瓦剌所有营寨,烧毁辎重无数,也算拔除了对方的根基,可左翼的溃败让胜利蒙上了阴影——三千多具明军尸体躺在阴山脚下,与瓦剌人的尸身交叠在一起。朱瞻基站在胡涵的尸体旁,看着那支穿透心窝的箭,脸色铁青。这场本可酣畅淋漓的大胜,终究成了一场惨烈的拉锯,而阴山的风里,似乎还在回荡着那些枉死士卒的哀嚎。
     十月中旬的寒风卷着雨丝,抽打在阴山脚下的战场上。也先望着帐外越来越厚的霜气,指节捏得发白——再拖下去,不用明军动手,严寒就会冻垮这支队伍。他将最后一袋马奶酒泼在地上,对着长生天起誓:“今日要么踏平明营,要么埋骨阴山!”
     瓦剌的两万骑兵倾巢而出时,雨丝已变成冰冷的冬雨。马蹄踩过泥泞的战场,溅起的泥水混着血丝,在阴沉的天色下泛出暗红。也先亲自擂鼓,战鼓声穿透雨幕,敲得每个瓦剌骑士心头发颤——他们知道,这是最后的冲锋,身后是阴山的绝境,身前是明军的铁阵。
     明军大营里,朱瞻基正看着火器营的士兵们擦拭燧发枪。冬雨打湿了枪管,士兵们用麻布裹着炭火烘烤,可炮膛里的火药还是吸了潮,试放的几门火炮只发出沉闷的闷响,弹丸没飞出半里就落进泥里。“火炮营撤到后方,燧发枪营保持射击节奏!”他沉声道,心里清楚,明军最依赖的优势,此刻已被这场冬雨削弱大半。
     三万五千明军列阵迎击。朱瞻基的令旗挥下,燧发枪营的士兵们踩着泥泞上前,尽管雨水模糊了视线,铅弹的准头大减,但连绵的枪声仍像一张网,试图阻拦瓦剌人的冲锋。可瓦剌骑兵的势头太猛了,他们像被激怒的野牛,冒着枪林弹雨撞向明军方阵,弯刀劈砍盾牌的脆响、战马的悲鸣与士兵的怒吼瞬间交织成一片。
     成国公朱勇冲在最前,他的铠甲早已被鲜血浸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手中的马槊断了三根,此刻握着的是从瓦剌人手里夺来的弯刀,每一刀都带着豁出去的狠劲。一个瓦剌百夫长的狼牙棒砸向他的头盔,他侧身躲过,弯刀顺势抹过对方的脖颈,滚烫的血喷在他脸上,与雨水混在一起流下。“杀!”他嘶吼着,声音嘶哑得像破锣,却依旧挡在方阵最前沿。
     瓦剌阵中,博罗纳哈勒的长枪也染满了血。他挑飞第三员明军将领时,左臂被燧发枪的铅弹擦过,带起一片血肉,可他像感觉不到疼,只是策马前冲,枪尖直指明军的中军大旗。“父汗在看着我们!”他嘶吼着,激励着身边的亲卫,这支瓦剌最后的精锐,竟在他的带动下,硬生生在明军方阵上撕开一道裂口。
     阿失帖木儿的运气就差多了。他刚杀到明军左翼,就被三支冷箭同时射中——一支穿透肩胛,一支钉在马腹,最致命的一支擦过他的额角,血流瞬间糊住了眼睛。战马受惊狂跳,将他甩落马下,若非亲卫们拼死抢回,这位瓦剌悍将早已成了明军的枪下亡魂,被拖回阵中时,他只剩半口气,嘴里还在嘟囔着“杀……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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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先站在阴山缓坡上,雨水顺着他的貂裘流下,滴在脚下的岩石上。他看着儿子在明军方阵中厮杀,看着瓦剌骑兵的尸体在泥泞中堆积,握着鼓槌的手微微颤抖。只要再往前一步,只要撕开那道裂口,就能看到明军大营的帐篷了——那里有粮食,有温暖的毡毯,有通往中原的路。可明军的抵抗比想象中更顽强,那些浑身湿透的步兵,哪怕被战马撞倒,爬起来依旧会挥刀砍向马腿。
     明军了望台上,朱瞻基的手指也在发冷。他看着左翼的阵线被瓦剌人压得弯曲,看着朱勇的身影在乱军中时隐时现,突然抽出腰间的佩剑:“中军跟我上!”亲卫们想阻拦,却被他一眼瞪退,“将士们在流血,我这个指挥者,岂能躲在后面?”
     当朱瞻基的狻猊盔出现在战场时,明军的士气突然暴涨。“太子殿下在此!”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士兵们像是被注入了新的力量,原本弯曲的阵线竟一点点顶了回去。朱瞻基的佩剑并不常出鞘,此刻却异常锋利,他没有冲在最前,只是在中军稳住阵脚。
     雨越下越大,打在甲胄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双方的士兵都成了泥人,分不清彼此的面孔,只能凭着旗帜和铠甲的样式厮杀。有明军士卒抱着瓦剌人的腿,一起滚进泥坑,用牙齿咬对方的喉咙;有瓦剌骑士的战马陷在泥里,被明军的长矛从四面八方捅入;连双方的旗手都打在了一起,明黄的龙旗与黑色的狼头旗在雨中绞缠,最终双双倒下,被泥水淹没。
     傍晚时分,雨势渐歇。战场上的厮杀声渐渐低了下去,只剩下伤兵的哀嚎和雨水滴落的声音。瓦剌人的冲锋势头没了,明军也无力追击——双方的士兵都累得瘫在泥里,握着兵器的手在发抖,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快没了。
     也先看着缓缓后退的明军,又看了看身边只剩不到万人的残兵,突然放下了鼓槌。博罗纳哈勒浑身是伤地回来,跪在他面前:“父汗,我们……冲不动了。”
     朱瞻基也在亲兵的搀扶下回到了望台,他望着瓦剌人退向阴山的背影,看着战场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突然咳出一口血来。朱勇拄着断矛走过来,甲胄上的血痂已经冻成了冰:“殿下,他们撤了。”
     两支精疲力竭的军队,像两头流尽鲜血的雄狮,在暮色中各自退去。泥泞的战场上,明军的龙旗与瓦剌的狼头旗倒在一处,被渐渐冻结的泥水粘在一起,分不清谁胜谁负。可双方都知道,这场决战耗尽了最后的力气——阴山的风里,已经有了终结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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