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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头的风声越来越紧,带着一种不祥的呼啸。
     近来城里人心惶惶,关于战事的传闻像野草一样疯长,茶馆里、酒肆中,人们议论的都是前线的消息,往日里热热闹闹的戏班生意,也一落千丈。
     盛云班的院子里,一片忙碌又混乱的景象。
     伙计们和徒弟们正忙着收拾东西,把一箱箱的戏服、道具往马车上搬,脸上都带着掩饰不住的焦虑和惶恐。
     顾承欢站在院子中央,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一切,他身上还穿着素色的常服,没有画脸谱,少了几分戏台上的风华绝代,多了几分尘世的疲惫和茫然。
     战火真的要烧过来了。
     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
     老班主已经卧床不起好几天了,咳嗽声从房间里断断续续地传来,听得人心头发紧。
     顾承欢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角落里那个空着的座位。
     那是江逾朝以前拉琴时最喜欢坐的地方,光线好,又能清楚地看到戏台。
     以前每次排戏,他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江逾朝坐在那里,专注地拉着琴,阳光洒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可现在,那里空荡荡的,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承欢,该走了,再晚就来不及了!”一个老伙计过来催促道,脸上满是焦急,“听说前面的镇子都已经……”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顾承欢点点头,却没有动。
     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个空座位上,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话。
     那是很多年前,也是一个动荡的年月,外面兵荒马乱,他们两个躲在柴房里,吓得瑟瑟发抖。
     江逾朝当时紧紧握着他的手,轻声却坚定地说:“承欢,别怕。若有战乱,我定护着您的行头先走,您的戏服,您的头面,一样都不能少。”
     那时的江逾朝,比他还小几岁,却像个小大人一样,说着要保护他的话。
     后来每次遇到危险,江逾朝总是第一时间想到他的戏服和道具,比保护自己还上心。
     可现在,战乱真的来了,那个说要保护他行头的人,却已经不在了。
     顾承欢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包袱,里面是他最珍爱的几件戏服和头面。
     这些东西,以前都是江逾朝帮他打理、收藏的。
     “咳咳……咳咳咳……”
     老班主的咳嗽声越来越剧烈,顾承欢赶紧走了过去,推开房门。
     房间里光线昏暗,老班主躺在床上,脸色蜡黄,呼吸微弱。
     看到顾承欢进来,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班主,您怎么样?”顾承欢走到床边,声音有些哽咽。
     老班主摇了摇头,伸出枯瘦的手,抓住了顾承欢的手腕,力气却意外地大。
     “承欢啊……”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每说一个字都要咳嗽半天,“戏班……散了……”
     顾承欢的眼圈瞬间红了。“班主,我们只是暂时避一避,等战乱过去了,我们还会回来的,盛云班还会重新开张的!”
     老班主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失望。“回不来了……朝朝走后,班运就散了……”
     “朝朝……”这两个字像针一样,刺进顾承欢的心里。
     老班主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惋惜,有痛心,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第7章 民国名角(7)[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