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心尽力小姐怎会如此?”她的女儿,本是阳光明媚,娇憨可爱。可看看现在的她,动辄惊乍,常发出些惨绝凄厉的声音,这成了什么。
“我不想听你说了,你回家去,和你娘说罢。”
木荷不住的磕头,“夫人,夫人,奴婢知错了,求夫人饶了奴婢。”
看着木荷那样的惶惶不安,沈希微忍不住向母亲求情,“娘,不怪木荷的。”是我自己的缘故,她只是被我所累。
沈夫人问:“不是木荷服侍的不好,那微儿是哪里不适?”
母亲这是,对自己起疑了吗?不,不是,母亲只是太关心自己了。
但沈希微心里到底还是存了小意,“娘,我,我做恶梦了。”
又是梦,沈夫人不禁皱眉,看样子真是沾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梦到,我梦到爹和娘都死了,”沈希微双目含泪,“娘,回京的路上有劫匪,他们把爹和娘,还有哥哥都杀死了……”
沈夫人一愣,“孩子话,这世道儿太太平平的,哪儿有什么劫匪。”原来是梦到爹娘都死了吗,怪不得,怪不得进门时那样的凄厉,真是个挺可怕的梦。
知道女儿只是被吓到了,沈夫人也便放了心,“摸摸毛,吓不着,头上放根儿草,小孩儿的魂不跑,薅根儿,回来身,微儿来吧,微儿来吧。”
沈希微感受着头上、耳朵上传来的母亲温暖的气息,“娘,我们不回京了吧。”
“孩子话,”沈夫人挥挥手,示意木荷退下,喃喃道:“不是我们要回京,是辅政大臣代皇太后下旨,召你父亲进京呢。”
皇太后,沈希微不解的抬起头,是皇太后要父亲进京。
她想到皇太后的种种手腕,辅政大臣朱廷秀的自尽……
原来,父亲这一路走的这样慢,是为了替皇太后在游说吗?
原来,皇太后选中她,并不是她有什么出众的地方,而是为了父亲曾做过的这些事吗……
晚间时候,打发了孩子们去睡,又命丫头们都退出房间。
沈夫人照例和沈致远碎碎的讲这一日发生的事,待说到小女儿的那个梦,沈夫人挑着眉问丈夫,“致远,微儿怎么会做这样可怕的梦?”
劫匪,死亡,对一个不满八岁的女孩子来说,不应该是遥不可及的事吗?
“微儿还哭闹着说不要进京了……”
“真是孩子话,这京城岂是想进便进,想不进便能不进的。”
沈致远的笔顿了顿,“你带着谦儿、微儿回益州罢,”他的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转瞬即逝,但仅那一点点的星光也足以让他梳理清楚自己的思路,“对,你带着谦儿、微儿回益州。”
“夫人,此去京中吉凶未卜,若为夫事有不测,祸及儿女,有清儿、益儿也可足了那人的胃口。”
“若万事顺遂,你便全当带着他们回去见识一下沈家祖籍的风采。”
沈夫人握紧了双手,“不,让谦儿带着微儿走,我同你们父子一起。”谦儿也有二十岁,是个大人了,他能护着妹妹。
沈致远摇头,“夫人,保护谦儿和微儿是更凶险的事情,我有不测,谦儿便是我沈致远唯一的希望啊。”
沈夫人不为所动,“没有父亲可以依附,还有什么希望。”
沈致远黯然,“你,怪我吗?”
沈夫人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怪,这是我的命,怪不得旁人。”
命啊,沈致远低下头,可是夫人你不知道吗,我沈致远,从来不信命。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一起走吧。”沈致远看着夫人道。
“我们一家人当年一同来的海州,如今自当一同回去。”
“不对,”沈夫人望着丈夫笑道:“我们多了微儿。”
“是,我们多了个宝贝。”沈致远亦笑。
“宝贝,我们多了这个宝贝,眼前的这些护卫怕是不够用的,”沈致远沉思着,刚刚那灵光一闪陡然间清晰起来,“朱廷秀怕是不愿意看到我回去啊!”
所以说,微儿才会做那样的恶梦,回京,劫匪,这算是上天的警示吗?
沈希微一夜未眠,想到眼睁睁看着自己一家人踏上死路,她却无能为力,便觉遍体生寒。
她死不足惜,可是却无法坐视父母和兄长遇害。
怎么办,沈希微看着木荷带着丫头们轻手轻脚地收拾东西,不能就这样走,她对自己说。
要走,也要带上足够多的护卫,母亲不是和布政使柳长河的夫人交好吗,父亲那日和他的相谈也很愉快吧,去求柳大人,请柳大人安排人护送他们进京。
对,就这么办。
想到这儿,沈希微立刻迈动自己短粗的小腿儿,向母亲所居的上房跑去。
身后的木荷又一次被小姐的举动吓白了脸,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7.恶梦[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