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夫人,一时有些语涩。
“老爷今日能到金州吗?”
“回夫人,周平刚刚到了驿馆,老爷和少爷们的车马再有半日便能到了。”
“好。”
夫人说了这一句,便再无话。
“……”床上的小姑娘发出一声无法分辨的呢喃。
“微儿,”守在一旁的夫人最先发现,激动地唤着女儿,“微儿……微儿……”
身后的妇人、丫头们听到动静,纷纷围了上来。
“小小姐……”
“小小姐,小小姐……”
沈徽音是被一连声的小小姐唤醒的,只是她的意识先于身体恢复,于是沈夫人和围绕着的妇人、丫头们便听到她们的小小姐嘴里说着一连串的“疼……疼……疼……”小小的脸上布满了痛苦,两只小手更是不住的挥舞。
沈夫人再也坚持不住,任眼中的泪水肆意的流淌,上前一把便抱住女儿,“微儿,你哪里疼,快告诉娘。”
竟然这样都没有死,沈徽音万念俱灰。
听到怀中的小人儿突然安静下来,沈夫人又慌忙的松开。
“微儿,你哪里疼,这里疼吗?”沈夫人的手在女儿身上一点点摸索,“这里疼吗?这里呢?”
沈徽音却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这位中年妇人,依稀、仿佛是母亲的样子。
这么说她还是死了,而且和母亲重逢了?
死了,真好。
“娘……”沈徽音大哭着扑到沈夫人的身上,“娘,我好疼啊,哪里都疼……”
待这纷纷扬扬的大雪下的尽兴而止时,已是星斗满天,残月西沉。
沈老爷沈致远携两个儿子赶到金州驿馆的这间听雪阁时,沈徽音还赖在母亲身上说什么都不肯下来。
沈自陶和沈自谦仿若什么都没看到,规规矩矩地向母亲见了礼。
沈夫人一脸无奈的拍着身上的幼女,“微儿,你瞧,你二哥哥和三哥哥回来了,过两日待雪停了,咱们便可以上京城见你大哥哥去。”
话声方落,沈夫人便觉出怀中小女儿的身子抖了起来。
随即从那小小的身子里爆发出了一声呐喊,“不,不要上京城。”
“沈希微,”一直默不作声的沈致远沉了脸,“转过年就满八岁了,怎么还能如此任性。”他少年得志后久居上位,虽然近些年贬谪海州,却仍是海州官场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平时尚且不怒自威,此时动了怒,屋内众人皆屏息静气。
一直以为自己和家人是在地府重逢的沈徽音被父亲这句话惊的脑子嗡嗡响,她这才想起来自从醒来后便一直幸福的挂在母亲身上,还没有来得及思索眼前所看到的一切究竟是梦是幻。
等等,她,沈徽音,挂在母亲身上?
这是怎么做到的,她明明是二十八岁的妇人了,怎么还能挂在母亲的身上呢?
沈徽音伸出一只手,短短的胖胖的……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前,平平的圆圆的……
这是梦吧,沈徽音捡着脸蛋上肉最多的地方,用手狠狠的掐了一下。
这一下真是狠,沈自谦忍不住“嘶!”了一声。
母亲只比他慢了半下,“微儿,你做什么?”人过中年,沈夫人觉得她已经再经不得半点惊吓了。
“疼,疼……”沈徽音捂着脸,看看父亲,再看看母亲,又瞧瞧两个哥哥,晕了过去。
沈家人,又成功的乱成了一团。
待沈徽音再次醒来,发现她还是那个小小的她时,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酸甜苦辣全都混杂在了一起。
站在面前的父亲中等身材,穿着一件青丝玄色的半旧罩衫,面容清矍,和记忆中的样子并无二致。
一旁的母亲也是家常打扮,身上半旧的丁香夹袄,面容憔悴眼睛微肿,只头发梳的整齐。
再往后是两个哥哥,二哥沈自陶和三哥沈自谦,他们兄弟都长的似母亲,额头宽且高,鼻梁高挺,嘴唇薄而敏利,就似她成年后在京中见到的那些高贵而精巧文雅的年轻人一般。
上一次这样面对面,还是二十年前吧,沈徽音没想到,二十年后她竟能再见到他们。
他们还是她的亲人,她,也还是他们的亲人。
这样真好。
3.亲人[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