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脚泡在热水里。热乎乎的感觉使两天的疲劳一扫而光。
这时大通铺走进一老一少两个人来。老的四十多岁,神情憔悴、一脸病容,少年有十三四岁,一身风尘。少年扶着年长的人在通铺上坐下,转身将随身携带的行李放在炕上。年长的人看了看马脸汉子,颤巍巍走到近前,抱了抱拳,强带笑容地说道:“辛苦辛苦!”马脸汉子挑了挑眼皮,拱拱手:“彼此彼此!”病容的汉子问道:“老元良贵姓?”马脸汉子道:“免贵姓王”病容汉子道:“何处过账而来?”马脸汉子到:“守土”。病容汉子又道:“贵包口?”马脸汉子道:“挑汉”,转而问道:“二位何处过账而来?”病容汉子答道:“秦皇岛”。马脸汉子又问:“贵包口?”病容汉子道:“不起包口,利子活”随后拱了拱手,退了回来。
大虎在一旁听得云山雾罩、糊里糊涂,心下知道这是江湖中人,于是起了好奇之心。洗罢脚,大虎将水泼了,送还了木盆走回大通铺。
大虎来到病容汉子跟前,拱了拱手:“大叔”,病容汉子道:“小哥有事吗?”大虎答道:“大叔身体不太硬朗(健康)啊”病容汉子道:“受了些风寒,过两天就好了”大虎说:“我在家曾跟爹学过几天医,给大叔把把脉可好?”大虎在病容汉子身边坐下,给病容汉子把了把脉说道:“大叔病的不轻啊,如果信得过我,我给你开个方子,你抓些药吃如何?”病容汉子淡淡说道:“穷人身子骨结实,挺挺就过去了,有劳小哥了。”
大虎退回来想了想,出去找了家药店买了几味中药,回来在客店煎好端回来,对病容汉子说:“大叔,趁热喝了,出身汗就好了”病容汉子一脸讶然,随即感激的一拱手道:“多谢小哥了!”大虎道:“举手之劳,您别客气!”病容汉子将药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这时,旁边少年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大虎问道:“大叔,你们还没吃晚饭吧?正好我也没吃,咱一起去吃点吧”。病容汉子推辞道:“不用了,小哥自己去吧,我们不饿!”大虎拉起病容汉子道:“走吧,大叔,别客气了”于是三人一起出来,找了家小饭馆坐下,要了一盘花生米、一碗酸菜汆白肉、一壶酒、三碗羊肉杂面。饭菜上来后,大虎给病容汉子倒上杯酒,自己也倒上酒,端起杯道:“大叔,初次见面,我敬您一口”,说完把酒干了。病容汉子连说:“不敢当,不敢当啊!小哥,我得谢谢你才对啊”,说完把酒也喝了。
大虎又把酒倒上,问道:“大叔贵姓?哪里人?”病容汉子道:“免贵姓刘,河北吴桥的。小哥是哪里人?这是哪里发财去?”大虎道:“我是河北抚宁人,来东北寻亲,同时外出增长些阅历。我听大叔和那马脸汉子对话,一点也听不清楚,大叔能不能给我讲讲?”
病容汉子答道:“小哥为人仗义,又有恩与我,有什么不可以的。”然后喝了一口酒说道:“像我们这种走江湖卖艺叫做‘闯码头。闯码头有一套严格的规矩和春点(暗语)。从一处到另一处叫‘过账,先生叫‘老元良,‘包口指行业。闯码头要找专有‘相夫(江湖人)共宿的客栈,先向店老板道辛苦按规章挂名登记,交上五天(八折)的店钱,按指定的位置住下,这叫‘杜琴头;然后向当相者(走江湖的)搭话,这叫‘通相;闯码头要花钱找同行引荐拜码头,拜码头要‘顶盘(递红包)说好给码头大爷多少红利,好话央求,码头大爷点头了才可以摆摊卖艺;早晨起床后,江湖艺人之间不能说话,这里面有忌讳:印、巴、财、柳、倭、黄、过、锥八个字不能说。江湖人认为‘开档(开始做生意)前听到这八个字音一天不吉不顺,影响一天收入,因此一旦犯忌被听到,所有住店的江湖艺人一天都不出去做生意,这一天吃住花销都由犯忌者出。只要收档回来后,就没有忌讳了,大家才说话聊天。”“来,吃菜!一边吃一边聊”大虎说着夹了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嚼了嚼,然后问:“‘挑汉和‘利子活是啥意思?”病容汉字喝了口酒说:“‘挑汉在江湖行当中是卖假药的,‘利子活是变魔术的。”
“码头大爷是什么人,这么霸道?”大虎问。
“各地码头大爷大都是青帮人物,拜一次就等于全拜了,如果不是青帮人物,各自谁也不服谁,那就得全拜一遍,不然就有人踢场子”病容汉子答道,随后叹了口气又说道:“我们在秦皇岛就是因为有一个码头老大没拜到,被踢了场子!连本钱都折里了。这世道哪有咱这小老百姓的活路啊!”。
接下来谁都不再说话,默默吃完饭,大虎结了帐,三人一起回客栈了。
大虎默默地躺在大通铺上,感觉现实中的江湖离自己想象中的那个快意恩仇的江湖太遥远了。离开家两天了,身上还剩二十几块大洋,以后怎样生活呢?大虎心里思考着。又想起爹嘱咐自己留心胡二叔的事,最后决定还是往北走走再说。打定主意后,大虎打了哈欠,睡着了。
第四章离家的路也很漫长[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