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致远那奇怪的表情,转瞬间又归于平静,不,是冷漠。然后说,“其实在我威胁过胡光之后,他的梦游症状并没有大的改变,只不过好像有意识一般地不再移动到我的床头。他有时站在窗口,有时蹲在地上,有时打开柜子,有时又有时穿上鞋子。你知道吗?那段时间我整夜整夜的失眠,就那样盘腿坐在床边,看着他像是在自己一个人的舞台上表演哑剧,像似看着一个快要死掉的人。他的行为在挑战我即将崩溃的理智,而他全然不知。他不可控的愚蠢行为像只钝锯割锯着我残存的理智,那根紧绷着的弦。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我想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控,像是脱缰了的野马,像是决堤的巨坝,后果谁也不会知晓。”
夜色不知什么已经降临,但不是那种浓郁的黑,像是混着水的酱油,带着那么一种昏黄的色调,是透着一两点稀稀疏疏的光点下的黑暗,有种好似要黏在皮肤上的湿腻感。凉意又趁着暮色一起侵袭而来,狡猾而又坚定地附在人裸露的肌肤上,有的则是透过衣服纤维的分子,钻到被人精心覆盖的那部分皮肤,最终借机穿渡过人的毛孔,冷到人的骨头里。
我不小心哆嗦了一下,又看了吴致远一眼,只见他继续说。
“幸好那时我随身带的书籍多,在我第一千零一百次想过怎么杀死这个人却不被人知晓的情况下,我翻阅了法律方面的书,找到我国刑法第二百三十二条规定:故意杀人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这页纸我大概看了上万遍,直到上面的字迹被我的拇指揣摩到模糊,光洁的纸张变得粗糙毛糙,本来薄厚匀称的纸张,这张看起来却如此单薄。我到底有所忌讳,而这种忌讳又一直刷新着我的容忍高度,我做梦也没有想过我会这般有耐心。”
“人有所顾忌是好事情。”我尝试着说,“其实你可以告诉公司领导,让他们给你换一个宿舍。”
“我从不寄希望于其他人,我也不相信其他人会无偿地帮你解决麻烦。”吴致远冷笑着说,我看着这个人的脸,其实由于光线原因即使距离再近我也看不清楚,但是我就是这样一直看着,真的想象不来,这个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有现在这般薄凉。
吴致远继续说,“后来,当我不小心把那页纸磨破的时候,心底关着的猛虎也出闸了。记得那夜胡光睡到半夜又起来了,他就那样在没人按住双腿的情况下,直直地坐了起来,然后一条腿先下地,另外一条腿跟着放在地面,被子掉在地上也不知道,他光着脚踩过被子走到窗口,仰着头望向窗外,嘴角甚至带着一道奇特的微笑。怎么说呢?他就像个机器人,又好像只被抽离了灵魂的傀儡娃娃。我望着这个人,睡衣上的每一道褶皱都令人烦躁到想要撕掉它,更何况是个人呢?我拿起枕头底下的那把小刀,轻轻地走在他身边,将刀紧贴着他的皮肤,搁在他脖子的位置,只要他的身体向前稍微晃一晃,刀锋便会割破他的皮肤肌理,然后流出鲜红的
第七十三章 过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