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然是建安十六年六月初十,这一天一词依旧在家里躺着,她所担心的例假终于在前一日来造访了,悬起的一颗心也总算是放下了,虽然她很喜欢孩子,可现在的情势却容不得此刻她怀孕,于是这几日一直比较忐忑,例行的造访所带来的依旧是有些疼痛感,于是今日便在家休息起来,前几天柏南萧逸秋等人陆续到来,一词忙着把他们各自安顿好,又详细的看了章诳一行人的情况,发现其已然对吸食的鸦片上瘾,一词心里这才舒了一口气,知道此物没有白费她的力气,并拿着此物让人给樊芷送去了些,回来的人禀报说樊芷已经收下了,这几日或许是曹丕也有些忙碌,只见过两次而已,对于这个瘟神似的人物,一词还是觉得能躲则躲,自一词的所有人马来到许昌,恢复了与荆州以及东吴的联络,一词明显的忙了许多,下午时分略感劳累便眯了会眼,谁曾想一直到了晚间才醒,吃过晚饭,看了会书,策划了一下许昌酒坊等事,感到疲惫的时候,伸了个懒腰,起身,从窗棂内看到东侧房屋里的灯光,一词想起了落月,本打算休息的她起身去了东侧的房屋,掀开门口模模糊糊的竹帘,一词发现一袭白衣的落月此刻正背对着门口而坐,似乎正全神贯注的看着什么,就连一词掀开竹帘进来都没觉察到似的,一词轻步来到落月身后,发现几案上摆放着一个棋盘,依旧左手执黑右手执白,棋盘明显的是个残局,白子处于孤势,一词这次有些好奇了,自从她认识落月,便经常看到她在这残局之上与自己博弈,而那举棋不定的白子,还有那棋盘上成逐杀之势的黑子,总让一词觉得这棋局里隐藏着她所不知的故事,于是一词轻轻的开了口,“落月”
落月身子一动,却未回身,一词又道,“执黑者乃是何人?值汝如此挂念于心?”
落月的身子一颤,将白子落下,在这残局里,白子似乎进入了一个轮回,在黑子的缠绕之下,落月轻声而答,“柳寒烟。”
一词身子一震,惊异而问,“可是北海剑术世家柳寒烟?”
落月轻轻的点头,一词感喟,“听说他从不收徒的,最近几年却也未曾在江湖上听闻此人,想是已超脱尘寰?”
“是永远的超脱尘寰了。”落月的声音有些哀伤,一词撩袍在落月的对面坐下,“怎么讲?”
落月咬唇不语,这次换做一词真真的惊讶了,“柳寒烟先生已然仙逝?”
落月点头,一词得此确认不禁长叹,“真是可惜了。”顿了下,一词抬眼看落月,“人固有一死,寿终正寝也未尝不是一种造化。”
“不,先生是被害的。”落月咬紧了牙关,闻言一词更加的惊讶了,对于江湖之事,一词关注甚少,只是不知为何今日起了兴致,或许是她也想多知道一些这个孤高女子不为人知的故事,“以柳先生在北海之势,怎么……”
落月咬牙,“江东鼠辈,与柳家结下仇怨,派人暗杀先生,先生若不是中了毒箭,加之他们人众,又怎么会……!”提起当年之事,落月的声音颤抖里掺杂着深深的恨意。
听落月语气,一词心中心思百转,“你是为柳寒烟复仇而非于老先生?”
落月咬牙默认,一词心中惊骇,她万万没有料到竟然是这个样子,她本以为落月复仇是因为于吉等人被灭门驱逐一事,而今日看来,落月的故事显然是不止这些,“柳先生年华几何?”
“长落月五岁。”
“这么年轻?”一词又惊讶了下,随即了然,看今日情形,落月对其师柳寒烟之情,绝非一般师徒,“于是自柳先生遇害后,你托身于吉先生门下以期借于先生等人之力复仇,而不想于先生亦是被害……”
“于先生对落月很好,落月感恩于心,时刻思念为其报仇雪恨。”落月的声音淡淡的。
“唔……”一词不知该如何感叹了,或许是触动了当年之事,落月又继续说道,“落月之心,早在柳先生仙逝之时,便已去了,如今只剩下复仇充斥胸腔,一旦大仇得报,我便要去那巍巍青山,陪着师父了。这是我活着唯一的心愿。”
一词心中的惊骇自然不言而明,她以往只道落月是为一己山门之私,却不曾想是为了这残局里的黑子,不由得想起她自己与刘备孙权等人之事,又回想起落月以往的步步追问,心中总算是明白了这个女子的心情,假如刘备出点什么事,想必一词比现在的落月还要着急、残暴万分,推己及人,一词觉得以往有些错怪这女子了,落月继续道,“于先生在江东树大招风,以孙氏之心,自然不容的此人存在,故出此事,实则也在预料之中,所幸落月幸遇公子,公子知遇之恩,落月自当涌泉相报,只是大事定了之后,落月便要归隐山林,不能再为公子效力了。”落月的声音凄凄的,如若此刻的落月表情还是演戏的话,一词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爱着刘备还是同时喜欢着诸葛亮了,“那你岂不是很痛?”
“若没有这些痛,怎么来的活下去的勇气?只有感觉到了那时时刻刻缠绕呼吸一般的痛楚,才能感觉到自己鲜明的活着,明白自己为了什么活着,公子之于刘使君,不也是这样吗?”
 
138 落月与一词[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