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别。”小辛摆手说:“咱都做,人家超子的脸往哪放?地痞合作破案?操,扯淡。连个线人的名都不能让咱露。”
“嗯。”我摊手说,“健国那事?”
“山屁和他不是在渔港那有几条船吗?”小辛嘲笑着点拨我。
我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山东和周围沿海的省份原本是海产品生意比较旺盛的地方,但过度捕捞后,政府对渔苗保护十分得体,封海和打捞规格都做出了限制。不过,当老百姓日子逐渐滋润,海产品需求量日益增加后,冬季封海期已经成为海产贩子的眼中钉。老家这里的渔港每年都会接到很多原本山东甚至南方的转货单子,或私自出海,或干脆走私,哪怕是一万块,也有人愿意去犯法。如同我一样,我既然可以替自己闹事放血找到借口,其他人也可以轻松的把倒卖非法货物当成小事。
起初我把私自出海当作一件并不困难的事,甚至像其他人一样认为在茫茫大海上挖一些票子轻而易举,但与连巡、老八那些“老江湖”处的时间久了,我才了解到封海期打鱼和严打期放鸡没有什么不同。何况放鸡没有本钱,而打鱼则明晃晃的把自己的船送到了人家的掌心。
所以,越来越多的有点道行的渔霸干脆越过海中线,跑到临国捕捞。当然,任何小看海中漂浮的浮标的人都得后悔——不是所有的国家都像中国一样对外国人友善,经常都会遇见没有警告的前提下对船只乱枪扫射的边防。不过有一点不需要怀疑,很多人对事不对人,更多人对钱不对人。当钱铺足后,出海的渔船只需要停在公海上,临近没有封海期限制的国家的渔船便会主动的过来卸货换钱,甚至很多不是在海上捕捞的玩意也成了那里的交易。内地五十元一斤的稻田河蟹,走私之后的贩卖价只有不到十元,更明目张胆的是,一些地方已经打出一元一只的底价。
当然,没有老百姓会注意这些。在他们眼中,衣食都是薄利的东西,即使别人违法也不会发大财。而如果换成汽车、电话,法庭未审判前他们已经聚在门外纷纷征讨。愚昧并不一定,人心的嫉妒却是必然。
“这玩意没什么用。” 二郎冲我摇头说:“船有的是,海关还能听咱的见天去盯着?再说了,市里这些大饭店大酒店,哪个老板乐意这条道被堵死?”
我皱眉想了很久,看着小辛没有说话。
“去年吧,瞎子和健国从市里拿了十一套经济房。”小辛许久后才开口说:“十一套,够他老老实实赔你一层皮。”
“经济房本来是分给穷人的,什么月收入五六百的人才能买。”小辛顿了顿,向我们解释说:“操他妈的,一个月赚五六百的,连吃饭都吃不新鲜,哪他妈还有钱买房子。掂量掂量,机会就过了。健国他们找了些朋友,瞎报收入,房子拿到手就等着倒。十一套,这不是小数。”
“操,总共才几套。”二郎啐痰骂。
“谁他妈倒腾这玩意还一套两套的来?”小辛嘲笑说:“这些事你们都不懂,就算懂,你们也查不出来。这样吧,我帮你们查查,回头我再找找门,你们这事得捅对地方。捅错人了,一点用都没有。”
“周书记?”我调笑问。
小辛愣了一下,算是默认了我的建议。
“哥,谁他妈说你傻,他就是真傻子。里外里我这还是帮你忙。”我摇头说。
“你这不是废话吗?你想站住脚,要么你就得有钱,要么你就得有人,有人往外供。”小辛略有尴尬的说。
“再找到那两个女贩子告诉我一声,我的事……”我闭上眼说:“晚上去国际吧,前阵子听哥们说那的姑娘一晚上出台得一千五。”
“镶金子了?”小辛感兴趣问。
“就因为人家价高,谁进那个门带姑娘出来,谁都觉得自己镶金子了。”我笑着说。
那天晚上我的心情很好,不光是自己糊里糊涂花了四千八带出四位并不如想象中的女人,也因为自己已经想象出健国灰头灰脑的操行。
“这事真闹,肯定小不了。”在国际喝酒时,二郎曾小声对我说:“也不能都怪健国,不都他妈夏德良整的?万一这事没搞明白,健国和山屁都不是吃干粮混大的。”
“我不管那逼事。”我搂起二郎的脖子,“夏德良我得罪不起,我就捡着我能得罪起的人整,以后我也这样,以后你也别对我说这种话。”
二郎听后并不开心。我装出张扬痛快的模样陪着小辛,我摆出大方的模样替小辛带走的姑娘付台费,我想,二郎一定看不起我这种德行。可是我不能不这样,因为即使别人都被我骗住,我也仍然骗不了自己。我反复在心里念叨着对二郎说的话,我反复问自己是否伤到了自己哥们的好心,我甚至反复琢磨自己是否真的要这么做。
结论是,我不确定,我不相信,我却仍想做。也许,我只是想找点事干,找个人祸害,至于结果,我不在乎。
被我带回家的女孩子比我小很多,陪我在卫生间吐了很久后,她关上了所有的灯,打开了卧室的窗帘,对着扎眼的路灯和星星,和我纠缠在床上脱掉了她和我的衣服。
“你爱不爱我。”她没有问我的名字,却问了我最吃惊的问题。
我没有回答,我忘记了她的长相,甚至没有控制自己的身体,直截了当的。
当我伏在她的胸上喘息时,她仍问:“你爱我吗?”
在那种气氛,她的问题居然让我感到恐怖。恐怖到我开始发冷。于是,我堵住了她的嘴,继续着毫无节制的。
“我遇见每个人都问。”她忘记了继续假装呻吟,而是坦白说。
“不管谁问我,我都没有回答过。”当时,我感觉自己像一条狗,在她的问题前,或者许多人觉得她的精神有病,我却只感到自己的卑贱。所以,我忘掉了下身的一切,努力回答。
“所以咱俩是天生一对。”她说话的时候一定在笑,绝不是嬉笑。
“钱我放床头了,明天早晨自己回去。”我翻过身,希望自己永永远远不要再听到这样的话出自一个陌生人的嘴里。
“咱俩是一对。”她重复说。
“下辈子的一对。”我讥笑说,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讥笑谁,是她的妄想,还是自己连妄想都不敢做的软弱。
也许我的话刺痛了她,突然,怀中,我们一起颤抖。
第三百一十五 颤抖[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