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每天都有可以记起的事儿,哪怕是不开心,我想这都比空荡荡的无事可做要好。
夏德良的包票迟迟没有兑现,隔几天我也就忘了那些。修鬼的眼睛倒没大事,反而二郎的鼻子出了点问题,三天两头淌着鼻血。每天在和平区和李桐学校跑着来回,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似乎只认识这一条往返的路,其他道路或近或远或热闹,我都没兴趣留步。也许,是没了让自己对其它玩意感兴趣的兴趣,这比什么都要没劲。
每次开汪洋的车给李桐送这送那,我都会在傍晚路过市里新开的家居广场。那里每天也都同样聚着一群人,扭秧歌或者跳交谊舞,还算热闹。奇怪的是,我偶尔会停下车打量着人群,然后问自己:这些人笑什么,为什么笑,扭秧歌和跳舞是多无聊的事,即使摇头,我也不过是为了透透刚灌进嗓子的酒而已。
没有人告诉我答案,所以我只能冲着那些人的笑脸啐痰,所以我更加无聊。
冬天散了,我和我们的和平区却一直没有开业。事情不大顺,汪洋准备了几次,都碰上了让人反胃的风头。
第一次就是蘑菇姗姗来迟的出现。一群小崽子在一家迪吧里下药,将一个原本还算熟悉的丫头带进旅店轮了。不过药这东西不能掺着嗑,即使四号、五号这种剂量不同的同种摇头丸,混在一起嗑也容易出事,毕竟那些东西都会破坏人的脑子和心脏。蘑菇这种当年风靡一时的强奸药更不用提,稍不留神就会换来十几年板床的待遇。
这些小子在女孩的杯里没少折腾,放进去的药片连他们自己都忘记了数量。事完之后,几个小崽子溜回家养神,而女孩却躺在旅店里一直没有醒过来。老板发现送去医院后,多亏了派出所的干事十分注重,不然夜班那些大夫根本无法抢救回这条可怜的生命——据说脑子严重休克,抢救回来之后女孩的意识还是混乱的。
市里严厉扫了一圈,几伙在市外农村交易药丸的团伙都被揪了进去。汪洋不想在这种时候招风,于是把开业延迟了很久。
第二次多少有些无辜,至少我这种小混子感到无辜。市里以前有个外号土匪的哥们,原先是农民,天生命好,家里祖传下一副专治扭伤的膏药。市国营医院九几年的时候曾开价十五万,他没出手,就靠着每贴十块钱的收入过日子。要知道在九十年代,十几万比现在的几十万更阔气。
可惜这哥们玩的太虚,在各行各业都开始流行注册专利时,他也冒尖把自己的方子注册了一轮。
注册专利并不是保障自己的秘方或技术可以不被别人盗窃,相反,凡是注册了就必须公布所有的细节,就代别人可以大肆改用这些玩意。这种无聊的手段仅仅是一个名字而已,欺骗的也只是那些急于想被欺骗的人而已。
于是没过多久,土匪就发现几家大医院都在用他的方子,换汤不换药,里面多加几味没大用处的材料而已。
一气之下,土匪低价兑掉自己的方子,从小饭店到农机厂,几年下来钱没赚多少,人倒是认识了不少。加上这哥们办事不拖拉,遇见不顺眼的就狠命砸,名头混的很响。
因为有人叫号他不好使,不过是个农村土包子,土匪带人动手消了气,也把自己送进监狱养了几年。开春放出来后,这家伙脑子有点乱,在街边打麻将被巡警处罚时动了火气,把刚刚退伍下来当警察的小当兵打成了重伤。
跑的还算快,中午打完,土匪下午就溜出了市。但是没用,这种事不大但影响很恶劣的玩意根本讨不到好,用不着公安厅发一些a级、b级的统杀令,市局一个口头通知,他在第二天就被批捕。没有警察破不了的案子,谁都不用侥幸,只不过有些案子他们没时间或者没资格去破而已。
于是又开始整风,大惊小怪的事每年都会有,打个麻将就得没收桌面上所有的钱,道上的哥们都觉得这件事过了头。不过毕竟土匪做的太过火,那段时间稍有痞气的小子在街面上逛都会被喊过去讯话。是“讯话”不是“训话”,这是一位半夜把我堵在和平区门口的警察解释给我听的,还在手心比划了这两个词的写法。似乎我享受的是比较礼貌的待遇,可惜我感觉不出,。
那天晚上我倒是遇见了这半辈子中最好笑的家伙——一个小崽子。警察喊他过去训话时,他挺着脖子居然敢骂,先是骂警察说话不客气,随后解释自己未成年,警察没资格对他问东问西,一本正经的要求自己监护人来了之后才肯开口。
“滚你妈了个逼的。”老k在他身后踹了一脚,“问你你就说,还非得把你拎进去蹲半宿禁闭,你才知道在人家面前你就是孙子?”
因为这话,我和老k差点被请进去。
不管怎么说,很背的一段时间,和平区一直拖到了四月也没开业。就当夏天慢慢接近时,那一年老天爷也跟我们开了玩笑,搞出一片非典大潮流,如果不是汪洋底子硬,早早就得关门大吉。
非典刚来时,我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对着电视新闻发呆。一切都离我很远,只因为我身边没有死人。可我的父母不这么想,从早到晚打电话要求我不要随意出门,可我不能不出门,李桐的学校开始隔离,每天我都得去送一些东西。
终于,我看不见家居广场前的秧歌队,我偏偏开始想念那些笑脸。人果然贱,容不得别人在自己笑不出来时开心,又抛不掉想看见别人笑脸的念头。
亲戚家的一个孩子那年高考,虽然考试延期,但信心很足,主动打电话向我母亲要一些高考成功的奖励钱。
我碰巧回家,抢过电话把他骂了一顿,就在母亲的目瞪口呆中,我没有保留一个我知道的脏字。
学习是给自己学的,他应该庆幸自己学到的东西得自课堂,而不是像我淹在社会里数着伤口慢慢变聪明。
和尚的叔家哥哥开了家网吧,非典时根本没客人,我跟着鸡头那些小子每天都泡在那里。老k迷上了砍传奇,天天带着人在里面边骂边打。我没耐性,只是跟着鸡头在聊天室里胡侃。鸡头似乎对这个冷冷清清的夏天十分抱怨,在聊天室里每遇见女孩只问同一句话:“出来见面不?”
连对方姓名长相都不问,偏偏他总能找出女孩,虽然长相大多违章。
小腰在家里养膘,和我关系一直不冷不热,但却经常在喝醉时给我打电话。有次电话周围似乎坐着她的一些女朋友,小腰让我叫她一声老婆,我没做。因为这点事,她酒醒后反倒向我道歉了许多次,至少我觉得她很可爱。
终于,夏德良给我找到了有趣的事,而且让我佩服不已。
汪洋大概也觉得自己不大顺,花了六万多买了一对金鱼供在和平区里招财。别的哥们心不细,汪洋把这俩位爷交给了我。
那天我正和二郎研究这对肿眼泡为什么值这么多钱时,许久不见的夏德良走进了和平区。见面就冲我和二郎点头,似乎跟我们很熟,不过我相信,他根本记不得我俩的脸。
“汪洋呢?我办事路过这扎一头,他
第二百九十七章 坑人[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