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醒过来,盯着汪洋一直没言语。汪洋倒不在乎,补充说:“告诉他一声,这两副牌子我记下了,以后别再让我看见。”
小辛忽然咳嗽了一声,笑着把郭超让回座位后,似乎准备说点什么。
汪洋突然开口指着小辛说:“听说虎子弄了台车,没车牌配是吧?”
小辛皱眉后随即笑着点起了头。
“七十五万。”汪洋戳着自己的脑门说:“五个八,作价七十五万。操,过几年车牌子涨到六位,我他妈连副牌子都买不起了。虎子想要的东西,我怎么也得卖个脸。明儿让他自己去领,领完以后刘义这事别掺合了。”
我不禁感到吃惊。市里一直没见过五个八的牌子。说到价钱,并没有贵到哪去,一般城市都在百万以里,不过这种牌子纯粹是身份,即使有钱也不一定敢配上。听汪洋这样抬举,小辛身后的周虎也绝对是个人物。
小辛拍手说:“拿到街面怎么也得翻个两三倍吧?刘义那摊子事真值这么多?”
“多少无所谓。”汪洋摆手说:“连巡,你让这些哥们先散了吧。有空咱再聚,一个别少,到时候都来。”
知道汪洋还有事情要谈,八成是挡着小辛让他不要上了刘义的道,我和其他哥们匆匆离开了饭店。
走出门口后我拉过连巡耐不住性子,问起汪洋和郭超是否有什么梁子。
“梁子?”连巡咬着烟说:“以后你见到这人,离远点,越远越好。”
大洪水那年,政府为了保住下游农田,炸掉了市区上游的水坝。城市地势不低,并没有造成意外的影响,不过住在海边和坝内的居民得及时搬迁。
汪洋的一位朋友当时就住在坝内,因为搞边贸,在自己家旁边盖了几个简易仓库存放了不少走私货。
炸坝是临时决定,汪洋朋友知道消息赶回老家时已经来不及借车。又不能用公家的玩意替自己搬运违法物品,这哥们一时想不开,蹲在家里忘记了死活。
郭超的同事帮着部队官兵一起参加救援,其中一位干事开着冲锋艇接人时发现了汪洋的朋友。那批货是借钱搞来的,已经被水淹了不少,那小子八成是决定等死,所以没上冲锋艇。
人命关天,郭超的同事顾不上别人的想法,强拉着想救人。这时出了点意外,汪洋的朋友挣扎时将眼前的恩人拖下水,运气不大好,居然溺水身亡。
郭超的另一位同事得知事情后立即红了眼。没有纯粹的英雄,在忘我救人的情况下,一旦冷静下来,所有人都会一样的恐惧。那位干事被慌张和惊吓弄糟了头脑,赶到事发地点与汪洋的朋友争吵。发现不过是为了几仓走私货失去了同事后,他一时控制不住情绪掏出枪打伤了汪洋的朋友。
即使拒捕,警察也没有权利开枪伤人。汪洋事后找关系把这位冲动的警察送进了监狱。这件事闹了很久,一些人向着警察,一些人向着受害人,不过人心的伤永远不会流血,自然也换不来同情。当郭超亲自替自己的同事脱下警服时,郭超便发誓一定要将汪洋送进监狱。
说到做到,郭超随后便挖到头绪把汪洋送了进去。可惜,小事而已,几个月汪洋又走了出来。不过这段恩怨没有结束,随着汪洋越混越干净,郭超也越盯越紧。如果不是汪洋已经干起“干净”生意的话,也许两个人早已见了分晓,或死或伤。
听完故事后,我连连咋舌。
“刑警大队副队长,凭良心说,”连巡叹气说:“要不是因为他有两把刷子,早他妈被汪洋给整下去了。”
“汪洋哥也不简单,这么多年,这家伙不一样拿汪洋哥没办法吗?”我吹捧说。
“有机会我带你见见老夏,有他那脑袋瓜子在,郭超是没什么望了。”连巡接口说。
“老夏?”我重复着问。
“夏德良。”连巡哈哈笑着说:“都叫他瞎眼狼。他他妈要是瞎了,没谁还能看见点啥。眼睛毒,主意正。”
我念叨了两遍名字,狠狠记在了心里。
这时小辛已经和郭超、汪洋走到了门口,汪洋一脸轻松的让我和修鬼把车提走,郭超却拦着我,把车钥匙丢到我手里。
“像样!真不愧是大队长,喝杯啤酒也不上道。”汪洋一语双关的说,随即示意我开车把人送走。
从汪洋的话里我听得出,他一定没少试图拉拢郭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只不过有的人选择的价值比较特殊。也许汪洋能拉拢到郭超唯一的筹码,只能是把自己送进监狱而已。
郭超让我把车开回刑警大队,我上车后掏烟,他居然没搪塞我的讨好。
“刘义跟汪洋不一样。真出了事,汪洋这些人,包括你,肯定判的比刘义要重。”郭超严肃说:“以后安安分分的,别跟汪洋走到一起。”
我嗤笑着追问:“怎么?刘义根子深?”
郭超侧脸看了我很久,居然让我有些别扭。
“汪洋干什么我比谁都清楚,这个城市要是打击犯罪,可能落不到他头上,但是这城市要是扫黑,我第一个要抓的就是他。”郭超说完笑了几声,有些苦涩。拉住我的手让我把车停到路边后,郭超将后座的公文袋取了过来。翻了很久,他才把一份报告塞到我手里。
“黑社会就是地下社会,是一种独立于正常社会、具有反社会的价值观念、文化心理、严密的组织形式的犯罪团体。它具有政治保护和资本支持,进行职业犯罪活动。”报告的前几行很深奥,‘政治保护和资本支持九个加粗的铅字让我费解的笑了起来。
“刘义还配不上这个?”我问。
郭超点头说:“犯了罪不一定是黑社会,不杀人不放火,也不一定就不是黑社会。你们这些人以为靠上汪洋、上头有人,自己办什么事都有谱。呵,真要是被揪出来,你们连翻身改造的机会都没有。回头告诉汪洋,只要我身衣服还能穿一天,我就不能让他舒舒服服的过着。”
“您现在穿的是便服。”我把着方向盘挑上路,取笑说。
“都一样。”郭超不苟言笑的回答。
将郭超送回刑警大队后,我在办公楼前走了几圈。心里的感觉像在发泄,又或是炫耀。与郭超想象的不同,我并不介意他对所谓的黑社会的划分和定义,相反,当知道汪洋头上有着靠山时,我充满了安全感。
每个人都需要这玩意,我和我周围的人也不例外,甚至,比任何人需要的更加强烈。
路过的每个人我都会打招呼,当看到郭超在楼上看着我时,我远远的对他挥手。我想,他一定认为我精神有病,但我喜欢这么做。
打通修鬼电话后,修鬼告诉我车已经送回站前。秃子带着人正等在那,刚刚围上来,小辛替他们解了围。
“五个八,七十五万,没几个人面子值这么多。”我笑着说。
修鬼点头说:“刚才连巡给我打电话了,说晚上刘义不过来谈谈,咱就候着,回头在站前闹闹。”
“当然了,七十五万不能白花。”我应承说:“小辛走没?捞出来请吃顿饭吧。”
随口一提,我没有想到小辛真的答应下来。在温暖的餐厅简单点了几道菜,小辛带着一位挺漂亮的女孩单独赶了过来。
“你那哥们让我支走了,有点事我单独跟你唠唠。”小辛直言不讳的说:“算我的,该点点什么就点。”
我猜到大概与转盘有关,暗笑自己对那里几乎一无所知,也没人卖过或会卖我面子,毫无顾忌的挑起吧台的酒水来。
让我觉得有趣的是,在吧台对面的桌子我看到了熟人——小腰纤细的坐在那里。不同的是,她的父母已经离开,杯子里一滴残酒也没有留下。看着她那种心里有鬼却无法享受的模样,让我对这个女孩充满了好奇。
我不由笑了起来。开了瓶酒后,我走到她面前客气的放下了瓶子。
小腰咬着嘴唇竟把手里的杯子倒扣在瓶口,死死瞪了我一会后,她转身背对着我大步大步走向门外。
小辛手背砸在手心,放肆笑出的声音让我觉得脸红。
第二百七十七章 定义[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