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子还是很像。与我们开口问好的男人年纪不是最大,烫着当时已经落伍的卷发,表情却十分兴奋。
“徐老二,就是徐平。”毛毛替我认人,“这哥四个在咱这都有一号,你俩学着懂点事,过来叫哥。”
我和二郎偷笑着一一问好,刚刚毛毛还在瞧不起他们,见到人之后却奉承起来。社会上这种事很多,当面和背后,一个人要承受的眼光本就不同。
亮子直接说出了马泰扎刺的事,徐平沉默一会接口说:“操,狗鞭吃多了?跟亮子对着干。说吧,想咋整?我去给他断根筋?要不我到外面找几个哥们,卸胳膊卸腿,我保证他死不了活受罪。”
徐平的兄弟在旁边拉了他一下,但徐平还是满不在乎的对着亮子笑。
那种仅仅撩起嘴角的笑,让我看着有些牵强。男人这东西像是刺猬,用笑来掩饰埋怨的人很多很多,当他们露出刺的时候往往是他们最害怕的时候。
亮子指着楼上说:“在上面呢。”
徐平不解的望着楼上,我急忙插嘴说:“黑子哥不想闹大了,不想碰他。找点别的事给他提个醒。”
亮子皱眉盯着我看,忽然哼了一声,“你们看着办,我还有事得回矿山一趟。”
说完,亮子便离开了月亮湾。
毛毛有些失神,我同样感觉到亮子的不满。长吐口气后,我带着徐平上楼架走了马泰。
把车开去桥洞时,我心里还在忐忑。毛毛比我要沉稳的多,拖着马泰走向了劳务。但没走几步,劳务门口蹿出几个人,附近也凑过来一群人不明所以的围着我们嘀咕。
如果不是马泰胳膊和脸上涂满血的德行和汉奸手里一直晃悠的刀子,恐怕这些人连问都不问就能冲过来。
人都是逆来顺受的,尤其是想过日子的人。我尽量安慰自己后,冲汉奸说:“昨天谁他妈削你的?”
我刚说完,人群立即乱了起来,有一些开始躲开,另一些则愤怒的骂起我们。
汉奸晃悠的幅度越来越大,身子也停不住的一起颤着。我眼角瞟着劳务所出来的几个小子,汉奸顺着我的眼神一起看过去。但看到那些人瞪大眼珠恶狠狠的表情时,汉奸竟忽然扭过了头。
我想苦笑,社会把一切都烧成了灰,包括人的那些怨恨都得按照资格来表达。
“就是他。”汉奸突然指着对面一个民工大声喊。
连我在内,在场的人都怔住了。被汉奸指着脸的民工吓的打了一个显眼的哆嗦,说话不结巴,但只是反复的颤悠着双手反对:“不是我,不是我,不是,不,我不是……”
“操你妈的,你看清了?”我疑惑的问。
人多的群架,除非以前打过照面,不然根本记不住脸。就算自己被砍,也不可能有闲心记住对方的模样。在那种事情过去之后,所有人都能被自己当成伤害过自己的人,那不是错觉,而是一种嫉恨。说穿了,是对自己生活和社会近乎变态的报复心理。
汉奸坚持了一会,看到我死瞪着双眼,也犹豫起来,不确定说:“好像是。”
“像你妈,到底是不是?”我追问。
徐平没心情听我们辩论,扯过汉奸手里的刀忽然朝着民工剁了下去。突然发生的一切,谁都没来得及反应,不过那个民工却机警的提前蹿开了一步。
扭头跑开时民工还在慌乱的喊着“不是我”,徐平无心听他的解释,几步追上跑的七扭八歪的民工后,刀子已经砍上了后背。
一连两刀,但我只听到民工叫出了一声。第二刀剁的力气太大,我怀疑它是否砍裂了骨头,徐平手被反震弹起了很高,这让汉奸兴奋的喊起了“操”。
徐平转身走回来时,其他在场的人已经纷纷跑开了。
“谁他妈再跑一步,我全给废了!”毛毛吓唬着喊。
没效果,所有人继续跑着。有几个人回头望了望躺在地上开始抽搐的民工,但都狠心丢下了在同一个桥洞下乞讨生活的同伴。
徐平撇着嘴角对马泰说:“我不管他是不是,我今天就是想告诉这的人,别他妈以为靠上你这么个废物能上天下海的。”
马泰扭了几下身子,仍坐在地上皱着脸。
“弄上车。”我冲二郎说,随后对着汉奸摆摆指头,“你回家吧。”
汉奸张大嘴瞪着我,我厌烦的骂:“让你他妈挑个人,瞅你这操行,挑个最没用的。”
“我记得好像是他。”汉奸顶嘴说,但却没了底气。
“咱说他打你了,他就是打你了。”毛毛推着汉奸的肩膀,“你他妈以为看武打片呢?有仇报仇?你先回去,去医院拍几张片子,回头让你泰哥好好帮你调理调理。”
汉奸悻悻的转身离开,似乎并未没理解我们的话。
马泰一直抱着脑袋蜷在地上,血像油漆,凝固在他脸上已经干燥。二郎揪起马泰的头发,但他的眼睛仍没睁开。
“再挑几个?”徐平询问说:“把他那个什么劳服砸了?操他妈的,砸完他要是敢重开,我继续砸。”
我盯着马泰犹豫了很久,“去马丰家。”
我刚说完,马泰便撑着地朝我扑了过来。二郎拦住他后,半弯着身子不停砸着他的脑袋。
毛毛来回转着眼珠子,竟打出了饱嗝,“你乐意怎么办就怎么办。”
我看了看二郎,和他一起拖走了马泰。马泰已经尽力想睁开眼睛,但毫无效果。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凑到马泰身边小声问:“你从哪知道饭店洗钱的事?”
马泰呼吸很不稳,舌头舔着嘴唇,不想回答我的问题。
“你就继续硬下去。”我嘲笑说:“前后不到两小时,派出所就能要人。行,我把你送出去,我继续玩你弟弟。”
第二百五十六章 借刀[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