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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到第三卷最后一章[2/2页]

天龙八部之天下有我 半缘·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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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峰两人。
      刘飞扬脚下凌波微步连走,饶了几个圈才来到萧峰边上,一手接过玄寂的爪招,口中叫道:“玄寂大师,我们再来走几招。”然而此时他内力耗损太多,和玄寂相比也是大大不如,也亏得太极拳以柔克刚,才不至于手忙脚乱。萧峰分去一大敌,顿感压力一轻,大喝一声一掌拍向玄难。
      若在平时萧峰胜玄难自不是难事,但此刻他连番恶战,内力耗损极巨,与玄难拆了十几招也只是平手之局。他转眼见刘飞扬在玄寂爪下只有招架之力,而无反手之攻,心中暗道:今日就算胜了玄难大师,在群雄包围下也是难逃一死。义弟义气过人,我绝不能让他葬身此处,我乔峰怎也要保他性命。当下连发几掌降龙十八掌,掌风却是越推越近。
      玄难见状心中暗喜,双袖飞舞,砸、扫、推、压仿佛两条巨龙向萧峰吞噬而去。萧峰连连后退,突地他左手横引玄难右袖,身子猛地前冲右手探出,一把抓住玄难胸口“膻中穴”,只是自己的小腹硬受了玄难一击。
      萧峰一口鲜血冲口而出,强忍剧痛,把玄难高高举过头顶,大叫一声:“大家住手!”玄难要穴被抓,饶是有一身高强武功,登时全身酸麻,半点动弹不得,只要萧峰手上内力一吐,必是五脏俱裂而亡。群雄见状纷纷停下手来,玄寂大叫道:“乔峰,不得伤我师兄。”刘飞扬却是心下大喜,来到萧峰身边。
      萧峰道:“我一身武功,最初出自少林,饮水思源,岂可杀戮少林高僧?乔某今日死在这里便是,但我这义弟确与此事无关,但求各位放他离去,我乔峰的命你们拿去就是。”说着,放下手来,把玄难放开。群雄面面上觑,为他的豪迈之气所动,一时倒无人上前动手,有的心想:这乔峰如此重情重义,又怎么会杀父杀母,还杀了他的受业恩师玄苦大师?
      刘飞扬大惊,叫道:“大哥……”萧峰笑道:“乔某能在临死之际交到你这么一位慷慨义气的好兄弟,也算此生无憾!”刘飞扬看着他那坚毅豪迈的神情,眼中不禁扶上泪花。萧峰对群雄道:“你们动手吧。”
      单正二子分别丧于萧峰和刘飞扬手中,心中悲愤难挡,抢过身旁儿子的单刀,大呼向前,一刀往萧峰脖间砍去。
      眼见单正刀峰离萧峰脖子不到一尺,而萧峰丝毫没有闪避抵御之意,刘飞扬大惊,飞起一脚向单正提刀手腕踢去。便在此时,半空中忽地窜下一人来,正好撞在单正身上。单正只觉一股巨力袭来,全身剧痛,身不由己向后跌去,连滚几滚就此晕了过去。
      单正其他三子顾不得萧峰,齐齐跑到单正边上,大喊“爹爹”,群雄也是大惊,纷纷惊呼叫嚷,这时已有人看清撞下来的人是早先埋伏在屋顶以防萧峰逃走的,但却被人擒住当暗器给丢了下来。
      蓦地里屋顶角上一条长绳甩下,劲道凶猛,向着众人的脑袋横扫过来,群雄纷纷举兵刃挡格。那条长绳绳头陡转,往萧峰腰间一缠,
      随即提起。萧峰知是救己而来,身子快离地时,一把拉住刘飞扬。
      刘飞扬已看到那抛绳的黑衣大汉,心中暗想:萧远山,你终于还是来了。萧远山将萧峰拉上屋顶,连带着刘飞扬也上来了。刘飞扬朝他说道:“多谢萧老英雄!”萧远山闻言,头罩下双眼精光爆闪。突听种种暗器破空之声,群雄纷纷掏出各自的暗器往这袭来。
      萧远山左手一把将萧峰夹于肋下,右手长绳一甩出,已卷住了聚贤庄大门外高高的旗杆。萧峰口中叫道:“二弟。”人已随萧远山荡去。刘飞扬大叫道:“大哥放心,我自有脱身之法。”说着脚尖连点向远处跃去。
      群雄正待追赶,玄难大声叫道:“大家,听我一言。”群雄转头望向玄难,只见他双手合十,说道:“大家穷寇莫追!乔峰和那刘飞扬若真是多行不义,自有他们的业果。”他适才在萧峰手中,生死一念之间,脑中闪过过往种种,待萧峰放下他后,隐约间也觉萧峰事属冤枉。而此时萧峰和刘飞扬早去得远了,群雄望着满地的尸首残骸,心中只剩惊骇莫名了。
      刘飞扬窜高走低,后见背后并无人追上,心中稍安。只是现在混身血迹,他潜入一大户人家盗了身衣服,匆匆换上,把旧衣服埋了。此时他不敢再去客栈,趁黑在药铺抓了几副药,就返回那户人家中隐起养伤。
      就这样刘飞扬就在那户人家中隐起养伤,好在那户人家房屋甚多,他日间就隐在一客房中,晚间便去厨房偷些食物。如此过了二十来天,渐渐觉得身体好转。这些时日他脑中不断浮现聚贤庄一役,想道自己本想前去为萧峰辩解的,可他还是低估了中原豪杰对萧峰的仇恨,却高估了自己。他虽然来自另一个世界,清楚知道萧峰是冤枉无辜的,可他又不能拿出确切的证据,空口无凭之下谁会信他说的。不但最终没能替他洗脱嫌疑,反而自己也陷入江湖仇杀中。只是能和萧峰结为兄弟,确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不过在这件事中他终于明白一点,就算他在怎么知道故事的发展有些事也是难以解决,只有在发生前就把事情扼杀在摇篮中。想起康敏阴恨的嘴脸,刘飞扬心中暗下决心,绝不让康敏活到见萧峰和阿朱那一日。刘飞扬望着满天的星斗,心中道:康敏,你就等着受死吧!他本不是嗜杀之人,就是来到这学了高深的武功也只是想救下阿朱,然后和萧峰等人饮马江湖,快意天下,却没想到这中间的重重困难。慕容博虽是挑起争端的罪魁祸首,而那康敏却是让这一切变成争端仇杀的毒妇。
      刘飞扬离开那户人家,还特意往聚贤庄去了一趟。只是此时的聚贤庄经过那一场大战,游氏双雄自刎后;庄丁下人全都鸟兽散去,游坦之也不见了踪影。黑夜中一片静寂,更添几分阴寒。
      刘飞扬站在昔日血战的厅中心中暗自长叹。突然耳中听到轻微的声响,接着左侧一道刚猛的掌力袭来。他脚下轻点,闪身避过,入眼正是一个高大魁梧的黑衣汉子,正是当日救走萧峰的萧远山。只是此时萧远山身法快如鬼魅,招招皆是重手攻向刘飞扬,逼得他展开太极拳,上下相随游走应对。转眼间二人拆了十几招,刘飞扬大喝一声,右肘横击过去,正中萧远山拍来的一掌,两股内力相冲,身体向后旋转两圈,卸下那一掌的冲力。萧远山也是连退三步这才站定。
      刘飞扬口中叫道:“我大哥,他的伤势可复原了?”萧远山在他面前三尺站定,一双眸子在黑夜中也是闪着精光,只听他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刘飞扬在萧远山来救萧峰时,故意叫出他的姓,便是希望他能找上自己,从中化解他对中原江湖人士的怨恨。这几日养伤时,也早已想好了说词。刘飞扬说道:“萧老爷子可是奇怪当日我能一口叫出你的姓来?”
      萧远山混身一震。那日听刘飞扬竟叫出了三十年来无人叫他的姓氏,心中便已惊骇万分。不说他三十年假死偷身少林,更何况他的姓氏中原江湖都是无人知晓,却实在想不到刚露面就让个年轻人叫了出来。只是当时他急于救萧峰脱身,无暇询问其中原因。他安顿好萧峰后马上又潜回聚贤庄附近,暗暗打听刘飞扬的下落,却丝毫查不到他出城的线索,他暗暗猜测刘飞扬定是躲在城中某处疗伤。而后群雄大多散去,就几个游氏双雄生前好友替他们办了后事,也一一散去。就在他也准备暗中离去时,正巧看见一道身影进了聚贤庄。他随后跟进,一看正是那刘飞扬。
      萧远山道:“你怎么知道老夫姓萧?”他本是契丹磊落汉子,虽身遭大变,一心复仇,但被人叫出姓氏后也不否认了。刘飞扬道:“前辈三十年前雁门关外一家惨遭横祸,晚辈自从家师那得知后也是万分同情!”萧远山惊道:“令师是何位高人?”心中暗想:他小小年纪谅也不会知道三十年前的事情,他能叫出我的姓氏想便是他师傅告诉他的。他年纪轻轻武功却是极高,他师傅必也是一代高人。
      刘飞扬道:“家师名讳恕晚辈不便告知,只是他老人家已把当年雁门关外一事原原本本告诉了我。前辈便是我那结义大哥乔峰,不应该是萧峰萧大哥的生父萧远山萧老前辈吧!”
      萧远山闻言大震,不由自主倒退一步,颤声道:“你,你还知道什么?”刘飞扬长叹一声道:“晚辈出道前从家师那只知道前辈在雁门关遗下当时襁褓中的萧大哥,跳崖自尽却大难不死,后心生复仇之意潜入少林。我初时并不知道萧大哥并不是雁门关外那契丹小孩。后来在杏子林中,经智光和徐长老等人叙说当年之事,这才知道萧大哥便是萧前辈的孩子。”
      刘飞扬见萧远山默默无语,继续说道:“晚辈出道江湖来久闻丐帮帮主英勇神武,豪迈过人,心中极是敬佩。在杏子林中也正因为明白大哥的身份,无力替他辩驳。”萧远山道:“契丹人又怎么样了?总比那些南人阴险狡诈好得多!”刘飞扬道:“晚辈自小听从家师教诲,辽人宋人天下一家,并不觉得汉人便高人一等。”萧远山听了这句,不禁连连点头,心中直觉刘飞扬口中的“家师”见识果然非同凡响。
      萧远山突然问道:“令师又怎么知道我挑崖后没死,而又隐藏少林之中?”他隐身少林三十年,自问无人得知,蓦的他想起一人,心中暗道:难道是那个和我一起隐藏在少林的人?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那人和他交手三次,武功虽也是极高,但偷师于少林,行迹难免诡异,和自己般落入下乘了。他想到的那人便是和他同时隐身少林三十年的灰衣人慕容博。
      刘飞扬笑道:“家师学究天人,当年偶然间得知此事那也丝毫不奇怪!”心里却在暗笑:李秋水,我可是在赞你啊。萧远山也和其他江湖中人般只知道刘飞扬是薛神医的师叔,至于是什么门派也不清楚。不过,他也知道薛神医在江湖上的名气,可只是刘飞扬的师侄辈,心中对刘飞扬所说的“学究天人”还是有几分相信。
      刘飞扬接着道:“家师早不问世事多年,他猜到你投崖不死,潜入少林,一方面是偷学武学典籍,以报当日中原众人诬赖你欲入少林偷书之举。另一方面必也是积极准备报仇血恨吧。”
      萧远山喝道:“不错,那般宋人杀死我爱妻,害得我全家三十年阴阳两隔,这仇我如何能够不报!”刘飞扬长叹一声,说道:“便是因为这样,你杀了乔三槐夫妇和少林玄苦大师,可他们却不是你的仇人啊!”
      萧远山惊道:“这你也知道!不错,他们都是我杀的。南朝中还有什么好人了?那乔氏夫妇养我峰儿三十年,却不告诉他真相,夺了我三十年的人伦之乐。那玄苦授我孩儿武功,却教他视我契丹如豺狼野兽,又安什么好心了!”
      刘飞扬明白他身为辽人,本就对宋人没什么好感,再加上身遭大变,全是宋人所至,对宋朝中人更是深恶痛绝。当下叹道:“可前辈可知道那三人对萧大哥从小就关爱有加,也是萧大哥最尊敬的人。若日后他知道那三人是他亲身父亲所杀,大哥岂不是险入两难之中。而且你此时杀了那三人,更是令他背上令江湖上所有人不耻的恶名,前辈可有想到这点。”
      萧远山闻言一颤,说道:“你倒是关心峰儿。那三人我不杀也杀了,峰儿若是要怪便让他怪去吧。”语声中颇含苍老落莫。刘飞扬明白他也是有点后悔,只是口硬罢了。他抱拳说道:“晚辈听闻家师说过此事后,有一事不明,请前辈见告!”
      萧远山道:“什么事?看你是峰儿的结义兄弟,人也甚是意气,你问吧!”其实三十年来,他假死隐身于少林中,行得大都是偷偷摸摸之事,一年来难得说几句话。今日碰见刘飞扬这个并不歧视契丹人的人,三十年来的压抑倒有找到知己般倾诉的快意。
      刘飞扬问道:“晚辈不明的是,前辈当年跳崖大难不死,为什么不寻回萧大哥?而后萧大哥名动天下,也不认回他。”他早前看〈天龙八部〉时就觉奇怪,萧远山三十年来,隐身少林,明知萧峰的下落,却看着他跟随汉人做师傅,学成武功后与他契丹人做对,实在不合情理。
      萧远山闻言却是低头不语。刘飞扬看地上他的影子,竟见他在微微发抖,心中暗道:莫非他强练少林武功,身上隐疾发作了?良久萧远山说道:“老夫一生于三十年前便完了,这些年来无日无刻想的便是让当日那些南朝武人血债血偿,其他的便管不了那么多了。”语气中却是苍老无力之至。
      刘飞扬心中暗想:他这翻话明显言不由衷,可听他语气却是夹含了莫大的悲愤和无奈,难道就中还有其他原因么?忽的刘飞扬想起了萧远山那个汉人师傅。萧远山今年六十出头,他三十年前便是武功绝顶,可想而知他那授业师傅肯定也是绝顶高手了,年纪估计也有八九十了,和逍遥派三大宗师差不多的年岁,也应该还在世。只不知为何一个汉人会流落到契丹,并收了个契丹徒弟。萧远山曾发誓终生不杀一个汉人,必是向他那汉人师傅的承诺了。然而雁门关外,他惨逢奇祸,爱妻被杀,他怒而杀了许多汉人。虽是情有可原,终究是违背了他的誓言,他怕师傅责怪,再也不敢回契丹,弄得有家归不得。刘飞扬越想越觉地这理由合理,他当然不会问出来,只是心中对萧远山的那个师傅好奇无比。
      刘飞扬道:“前辈三十年来应该查明了当年所有仇家,当下可是要去报仇了?”萧远山怒喝道:“当然,我萧远山有今日便拜那些南朝武人所赐,我恨不得将他们统统碎尸万段!”说着一掌猛拍地上,只听轰的一声,飞沙走石,地面被击出个深约一尺,径约半尺的大坑。
      刘飞扬看得暗暗心惊,说道:“当年那些人杀了萧伯母,的确万万不该,可此事也是事出有因,况且他们也都老迈,更有些已经去世,前辈不如放过他们吧!”
      萧远山怒喝道:“不成,你莫要以为和峰儿结拜,并知道了当年的事便可劝我放下大仇!”
      刘飞扬道:“我并不是要前辈放下大仇,只是那些人却不算是前辈真正的仇人。前辈这些年当知道当年那带头大哥为何要在雁门关外阻击你们吧。”
      萧远山道:“他们以为有契丹武士要去少林抢夺那些武学典籍,是以在他埋伏行刺。这又怎么了?”
      刘飞扬道:“他们怎么会以为会有契丹武士要去少林抢夺武学典籍?若不是有人暗中假传消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可以说你们两方俱是受害者,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那暗中假传消息的人啊!”
      萧远山惊道:“你,你知道那假传消息之人么?”其实这几十年来,他也偶尔想到这其中必有误会,只是慕容博事后马上假死遁身,中原豪杰除了那带头大哥玄慈外无人得知慕容博假传消息一事。是以萧远山几十年来把一腔仇怨全算在当日埋伏的中原豪杰身上。
      刘飞扬点头道:“不错,家师曾与我说过,那幕后假传消息之人图谋乃大,当年之所以那么做便是想挑起宋辽间的恩怨仇杀!”不待刘飞扬说完,萧远山便急急问道:“那人到底是谁?”
      刘飞扬道:“前辈就这么相信我么?不怕我骗你!”
      萧远山一顿,复又道:“老夫信你,你肯为峰儿得罪中原那群武人,在聚贤庄中差点丢了性命,有什么理由骗我。你快说,那贼子到底是谁?”
      刘飞扬道:“好,晚辈可以告诉前辈那人是谁!但要前辈先发个誓,放过当年那帮宋朝武人!”
      萧远山一愣,说道:“你这人倒是奇怪,在聚贤庄中那些南朝武人差点要了你的命,你现在却替他们说情!”刘飞扬接道:“其实我是替萧大哥着想。前辈杀人血恨是痛快了,可那些帐还不是都算到了萧大哥头上了,聚贤庄一战,中原群雄便是误以为萧大哥是那杀父杀母杀师的大恶人。前辈你是大哥的亲生父亲,难道你就看着大哥如过街老鼠般,处处被中原人士追杀么?”
      萧远山道:“峰儿本就是契丹男儿,与那些南朝武人本就是势不两立。更何况那些人和是他的杀母大仇人。哼,那些南朝武人杀就杀了,有什么大不了么!”
      刘飞扬叹声道:“辽宋百年冤仇纠缠,的确不是我几言能眠息的了。但希望前辈在杀那幕后真凶前能先放过中原带头大哥等人。”他也明白宋辽间连年交战,不论是国家还是民族间皆是仇杀不已,而萧远山妻子死与中原人的手上,萧远山自是对那些中原仇人恨之入骨,想轻易叫他放弃找那些人报仇实在是很难。
      萧远山略一沉思,说道:“好,老夫答应你就是,在杀那背后捏造谎言,挑拨离间的卑鄙小人前,放过那些人就是。”
      刘飞扬喜道:“多谢前辈!”萧远山不耐烦的挥挥手道:“说了半天,你还没告诉我那人到底是谁!”
      刘飞扬道:“家师曾言,当年那假传讯息的人,其用意便是挑起契丹和中原江湖的仇杀,再进而挑起两国间已停战数十年的刀兵,从中渔利。”
      萧远山惊道:“辽宋两国边境上,契丹汉人见面便相互砍杀本就常事,萧某也是契丹一介布衣,两国交锋乃国之大事,又怎么会因为如此而起战事。是何人如此歹毒,竟然设下如此毒计,害得我家破人亡!”
      刘飞扬说道:“那本就是个妄人,一心想复国,行事自不可以常理度之。”萧远山惊道:“复国?”刘飞扬道:“正是。前辈可知在中原豪杰中,除了萧大哥是契丹人外,还有一人大大有名,可却也不是汉人。前辈可知五胡慕容氏一族?”
      萧远山呐呐道:“五胡慕容氏?”刘飞扬接道:“便是当今天下和萧大哥齐名的‘北乔峰,南慕容的姑苏慕容一家。这慕容一族乃是五胡燕朝后裔,虽国破数百年仍念念不忘他们的复国大业。只是这数十年来,辽宋间无甚战事,天下基本太平,慕容一家无机可寻,惟有暗中挑拨,从中制造争执,引起天下兵戈,他们才好从中浑水摸鱼。”
      萧远山道:“可是那慕容复似乎比峰儿年纪还小些,三十年前估计还在娘胎中,如何行那诡计?”刘飞扬道:“那慕容复是不行,但他父亲当年也是鼎鼎大名。当年慕容复的父亲慕容博向少林玄慈假传消息,玄慈本与他交好,信以为真,便领一干中原豪杰于雁门关外埋伏,这才酿成惨祸。而后慕容博怕玄慈质问,影响他的复国大计,便也假死遁身进了少林!”
      萧远山大惊,叫道:“你说慕容博也在少林?”他心头马上闪过那个和他交手三次不分胜负的灰衣蒙面僧。刘飞扬道:“不错。说起慕容博,我也见过一次,当时他灰衣蒙面打扮,虽不露身份,但我却从他武功路数上看出正是慕容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闻名江湖的斗转星移绝招。正是因为我在杏子林对他的家将讲话时,太过大意露出口风。慕容博当时便隐在林中,听到了我说的话,明白我洞悉了他家的秘密便要杀我灭口。”说着,我把当日被飞鹰九卫伏击和遭遇慕容博的事一一讲了出来。
      萧远山听了,心中更无怀疑,咬牙切齿地道:“原来是那老匹夫暗中捣鬼,不杀慕容老匹夫难消我心头之恨!小兄弟,就此告辞了。”说着身影一动就欲离去。
      刘飞扬叫道:“前辈,且慢。”萧远山身形一顿,刘飞扬问道:“前辈这便是要去找慕容博算帐么?”萧远山大声道:“不错,我既已知道罪魁祸首是慕容博老匹夫,又怎么能让他再逍遥快活?”
      刘飞扬道:“那慕容博处心积虑恢复他大燕皇朝,不惜自悔声名假死遁世,这三十年来必在暗处蓄谋了不少的势力。况且他为人虽是奸险狡诈,但武功实在不在萧前辈之下,前辈就此冒冒然前去,晚辈怕前辈报仇不成反遭毒手。”
      萧远山喝道:“杀妻大仇不共戴天,管他三头六臂,萧远山也要去会一会。”刘飞扬道:“慕容一家行事隐秘,江湖上可说无人知道他的图谋。便是少林玄慈方丈也以为他当年是内疚而亡,我觉得最好的报仇方法便是让慕容博的图谋暴露出来,让中原豪杰知道他的嘴脸,让他无所遁迹。”
      萧远山沉声道:“不成,借助南朝人的手来报仇,老夫做不到!”他对中原豪杰积怨甚深,一听此事和玄慈这个当年杀他妻子的带头大哥有关,马上就否定了刘飞扬的话。
      刘飞扬道:“前辈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这个仇当然还是由前辈或者萧大哥亲手来报,只是在慕容博身败名裂的那一刻动手岂不更加快意!”
      萧远山讶道:“你似乎对慕容博也有很深的仇恨是么?”刘飞扬一听,心中一惊说道:“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前辈就此去找慕容博报仇,他儿子慕容复等人便又会召集中原江湖中人群起对付萧前辈和大哥,只会对前辈的复仇产生无尽的阻碍。”心里却道:可别让萧远山以为我有什么私心。可我真的没有其他念头么,我刚才说的话句句针对慕容博,难道就是因为慕容博曾想杀我灭口我心怀报复吗?
      萧远山略一沉思也觉刘飞扬说得有理。刘飞扬问道:“前辈,你打算什么时候认回萧大哥,既然你已知道了谁是罪魁祸首,晚辈觉得此事应该让萧大哥知道。”萧远山道:“看来我是要去和峰儿见见面了。”一想到即将和三十年来,暗中见了无数面却从没相认的亲生儿子相认,内心竟是激动万分。
      刘飞扬笑道:“晚辈在此预先恭喜前辈和萧大哥父子团聚!”萧远山喃喃道:“父子团聚!”刘飞扬道:“萧大哥至情至性,他若知亲生父亲还在世的话定是开心得很!”他也看出萧远山似乎有些担心和忧郁。
      忽的萧远山长啸一声,在这寂静黑夜直让人发寒,刘飞扬也被吓了一跳,只听萧远山道:“不错,我是他老子,这点谁也改变不了!小兄弟老夫先走了,多谢你的消息!”话音未落人已纵身扬去。
      郊外小面店中,三三两两坐着几个食客。店门外几个乞丐正低头交谈着,只听一人说道:“徐长老可死得真惨,前胸後背,肋骨尽断,一定又是乔峰那恶贼下的毒手!”声音虽轻,但店内一个身穿淡蓝长衫,头带斗笠的食客闻言身躯却是一震,正是刘飞扬。
      刘飞扬暗道:“怎么徐长老还是死了?”那日他和萧远山别后,径直往北而去。江湖传言马大元便是在信阳家中被杀,刘飞扬问明了路向,直奔马大元家去,便是要去收拾康敏。他赶了几天路,此处正是离信阳百余里的汝州郊外。
      另一个乞丐道:“後天在河南卫辉开吊,帮中长老、弟兄们都去祭奠,总得商量个擒拿乔峰的法子才是。”接着其他的乞丐说了几句丐帮中的暗语,刘飞扬虽听不明白,但也猜到大意是小心说话,不可让其他人听去。刘飞扬心中暗暗纳闷:萧远山既然答应我不对付中原其他,以他的性格来说应该不会言而无信。而那日和萧远山分别,我便日夜往信阳赶来,便以脚程来算,萧远山也绝不可能跑到比信阳更远的河南卫辉去杀人,凶手不会是他。萧大哥肯定也不会,那到底是谁下的毒手呢?
      蓦的刘飞扬脑海中闪过慕容博的身影,但转念又想到:慕容博处心积虑要挑起江湖中的纷争,萧大哥如知道谁是带头大哥,誓将前去报仇,那样更逐了他的意,他实在没有理由杀徐长老啊。想不通之下,刘飞扬付帐离开面店,往信阳而去。
      入黑后,刘飞扬终于来到信阳城。走在信阳的街道上,刘飞扬这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马大元的家。他这次便是专门来杀康敏的,向城中的江湖人打听又不方便,寻常人家又未必知道前柑帮帮主的住址。忽见前面走来两个寻常百姓装束的男女,看样子也是风尘朴朴从外地来的。只听那女的道:“相公,你离家十几年,家中定有很大的变化了。”那男的道:“是啊,不知哥哥嫂子可还好?”显然是少小离家,在外地娶妻一起归家的。
      刘飞扬闻言,心里一动,走向一家客栈,赏了小二点碎钱,便打听到了信阳当地的都保正的住址。原来,北宋神宗推行王安石变法中的“保甲法”规定:十家为一保,选主户有干力者一人为保长;五十家为一大保,选一人为大保长;十大保为一都保,选为众所服者为都保正,又以一人为之副。主要维持治安和编造丁口、产业、户等簿籍(宋行五等丁产簿制,将民户按家产划分为五等)等事宜。刘大扬当时去渝州的时候便已知道这些了。
      此时已是戊时,古代人大都已经歇息,刘飞扬要了间房子,心想第二日再去打听不迟。在房里练了会北溟神功,正觉功力又有所长进时,忽听房顶西北处传来阁阁两声轻响,接着一阵衣袂飘项声传来。刘飞扬已知是有轻功极高明的人从房顶经过。刘飞扬心中好奇,从窗口跃出,贴墙爬上。举目望去,东南处一个身材高瘦的黑衣人,在屋顶房脊上提纵奔跃,刘飞扬施展凌波微步从后跟上。
      那人轻功也算不弱,人也甚是小心,不时左右顾盼,但刘飞扬身似狸猫,稳迅轻灵,一直吊在他身后七八丈远,黑夜中那人却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
      在屋顶窜了约有一刻钟,那黑衣落进一个院子。刘飞扬随后赶上,看见那人一掌打昏一个下人,抢进一间房间中。他紧贴窗口,只听里面一人轻声淫笑道:“小美人,你云大爷来了!”刘飞扬这才明白这黑衣人便是四大恶人中穷凶极恶云中鹤了,心头纳闷:四大恶人向来一起,想必其他三大恶人也在信阳了,只不知他们来此干什么?
      这云中鹤好色如命,黑夜来此自然是干那勾当了。刘飞扬自与慕容博一战后,已不畏惧段延庆,这云中鹤更不放在眼里。当下,他推开房门,趁着月光,身体飘向床前正欲施暴的云中鹤。云中鹤大惊,顺手抄起立于床沿的钢爪,对着眼前人影当头罩下。
      刘飞扬冷哼一声,左手提手上架,顺势一转,云中鹤拿手不住,刚爪飞出落在地上,发出咣当大声,惊起床上正沉睡的女子,只听她惊叫道:“是谁?”云中鹤一招间兵器失手,已知绝不是对手,立马往外窜去。
      刘飞扬道:“想走,留下吧!”脚尖一点,已到云中鹤身后,伸手就往他右肩“肩井穴”。云中鹤欲回身挣脱,一拳打来,刘飞扬左手一把握住他的拳头,北溟神功发动,云中鹤的内力源源流如他的体内。云中鹤惊骇欲绝,嘴里大叫道:“化功大法!你是星宿派的?我与你无冤无仇,你无何……”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近不可闻,如烂泥般滩倒地上。
      黑暗中,房中女子大声惊叫道:“来人拉,有贼了!”刘飞扬不欲引起太多的变故,一把抓起云中鹤扛在肩上,捞起那个钢爪,就此飘身出屋而去。
      刘飞扬扛着云中鹤直奔城外,在一僻静处停下,狠狠把他往地上一摔,只痛得他敖敖直叫。此时他功力全无,如同废人般,混身打索,内心惊惧万分。刘飞扬看着他,冷冷地道:“我问一句,你答一句,最好不要废话,如果你骗我的话,嘿嘿!”
      云中鹤闻言,颤道:“朋友是哪条道上的?”他初时以为刘飞扬是星宿派的,但后来转念就想到星宿派中除了星宿老怪丁春秋恐怕无人能有那么深厚的内力。他是西夏一品堂的高手,和星宿派同处西域,二者本就有些许磨擦,四大恶人对星宿派也是知之甚深。刘飞扬一脚踢向他腰间“命门穴”,说道:“我说了,是我问你答,其他你就不用知道了。我先问你,段延庆等其他三大恶人在哪?”
      云中鹤要穴被踢,只觉腰间脊椎剧痛传来,说道:“你,你知道我是谁?”说罢,看见刘飞扬闪着寒光的眼神,深怕他再来一下,接着道:“老大他们在卫辉城。”
      刘飞扬心中一动,问道:“他们在卫辉,那丐帮徐长老是你们杀的?”丐帮和西夏一品堂本就有隙,杏子林中,萧峰走后,一品堂便来到林中,当时便俘虏了林中全部丐帮弟子,后段誉和阿朱化装成萧峰和慕容复救出丐帮中人,可后来段延庆赶到又杀得丐帮中人毫无还手之力。若说是段延庆杀了徐长老也不奇怪。
      云中鹤慌忙道:“不是我们杀的。”刘飞扬一把抓住他的胸口领子,厉声道:“你敢骗我!”云中鹤一脸的惊恐,叫道:“真的,真的。”他身为四大恶人之一,平日嚣张跋扈,好色如命,不知坏了多少女子的清白。江湖上欲除他的好手,武功强过他的也有许多,奈何这云中鹤武功一般,但轻功却是极高,常常被他逃走。更有时与其他三大恶人一起,在段延庆的庇护下,寻常江湖高手更是伤他不得。是以他更是色胆包天,横行无忌。可今日遇上了武功不逊于段延庆的刘飞扬,几下就把他辛苦练得的内力化得一干二净(他还以为北溟神功是化功大法),之后的手段更是狠辣冰冷莫名,仿佛他命中的克星般让他打心里发寒。
      刘飞扬见他眼神不似说谎,放开他的衣领,又问道:“那段延庆去卫辉做什么?”云中鹤欲言又止,显是想到了背叛段延庆的后果,脸色变幻不定,见刘飞扬做势要踢,慌忙叫道:“除非你答应我,我说了后你就不杀我!”
      刘飞扬一指点向他脐上六寸处“巨阙穴”,那是任脉、心之募穴之交。内力度入,云中鹤只觉肝胆紧楸,心脏如针刺般难受。刘飞扬缓缓道:“好,你若说的是真的,我便不杀你。”云中鹤在心里早把刘飞扬诅咒了千百便,只觉他比自己更像恶人。一听他答应放过自己,颤声道:“你,你可不能反悔!”见刘飞扬鼻孔一哼,马上又接道:“我们是接到郝连将军的指令,去卫辉伺机杀乔峰。”
      刘飞扬一听和萧峰有关,精神一震,厉声道:“那后来你们有没有碰上萧大……乔峰?”心中暗道:看来一品堂的人也早知萧大哥会去卫辉城,他们对萧大哥忌惮甚深,直欲除之而后快。
      云中鹤道:“我们没,没有碰到乔峰。”刘飞扬心知定是阿朱替萧峰乔装,四大恶人当然认不出他。刘飞扬道:“那你跑这信阳来做什么?”
      云中鹤呐呐道:“我们在卫辉呆了几天始终不见乔峰的踪迹,我心下发荒,便,便来这里,谁知……”脸上却是一片悔色。信阳离卫辉也不过就两天的路程,云中鹤在卫辉色心难耐,只是当时卫辉城高手太多,他不敢生事,便偷偷跑到这信阳来采花,不想竟遇上了刘飞扬。
      刘飞扬也猜到他心中所想的大概,哼道:“你私自跑到这来,不怕段延庆责罚么?”云中鹤闻言一颤,脸色青白,显是想到了段延庆平时的凶狠手段,但随即又道:“哎,我都落到这田地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已把我所知道都告诉你了,你可以放了我了吧?”
      刘飞扬道:“你可知道丐帮副帮主马大元的家?”他突然想到一品堂和丐帮交恶,也许会知道马大元的住址,如果直接从云中鹤口中知道就省事多了。云中鹤想不到他突然问这个,不禁说道:“马大元不是死了么?”
      刘飞扬脸色一沉,喝道:“你管那么多干嘛?如果你带我去马大元家,我便不杀你就是!”云中鹤大惊,颤道:“你不守信用!”刘飞扬哈哈大笑道:“笑话,穷凶极恶云中鹤竟然也会说‘信用二子,废话少说,你知不知道马大元的住址?”
      云中鹤看着刘飞扬那精光闪烁的双眼,颤道:“我也只知道马大元家住信阳,具体哪里我实在不知道。”还深怕刘飞扬不信,忙加道:“我发誓,我真的不知道马大元住哪。听说他老婆极具姿色,我要知道早上门了。”刘飞扬一听也觉有理,以云中鹤的性格,若他知道马大元的住址,马大元一死,他既来信阳就直去康敏那了。忽地他脑海中闪过一个主意,脸上不由笑了出来。云中鹤一直观察着刘飞扬的神情,一见之下只觉他那一笑竟带有种邪气,心中直发毛。
      刘飞扬忽地伸手封住了云中鹤的哑穴,云中鹤双眼圆张,惊骇莫名。刘飞扬道:“我只答应你不杀你,可没说放了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说着把他往肋下一夹,往客栈疾纵而去。他夹着一人,丝毫不觉负担,身法依旧奇快。云中鹤只觉夜风扑面而来,竟是隐隐做痛,眼睛都似睁不开来,心中暗暗纳闷:此人到底是谁,内力轻功皆是高绝。只不知还有什么阴谋要用在自己身上。
      刘飞扬带着云中鹤神不知,鬼不觉又回到了客栈。从窗口跃入房中,撕掉云中鹤的外衣,把他手脚绑起,又塞了块布料在他嘴上,一脚把他踢入床底下。
      第二天,刘飞扬在店小二的指点下,前往当地都保正住处。他昨天听了那两个归乡的夫妇,便想到一计,冒充是马大元的远房亲戚,来找马大元。本来向丐帮弟子打听是最方便的,可他不欲自己来信阳的事让江湖中人知道,尤其是引起丐帮中人的警觉。若他是心狠手辣之人大可杀人灭口,可他偏偏下不了手。只好如此迂回曲折打听康敏的下落。
      当地的都保正是个年逾古稀的老者,刘飞扬深知不论古今都是礼多人不怪,来之前便买了些礼物上门,说是马大元的外甥远从渝州来拜望他。一番言语后,顺利打听到马大元的住处。只是在听闻马大元去世时,刘飞扬还赔上了几滴眼泪。
      当晚,刘飞扬退了房,前脚离开客栈,绕了一圈又潜进那间房中,把云中鹤提了出来。云中鹤内力全失,又一天没有进食,早就如烂泥般全身无劲。
      马大元住在信阳西郊,正好那人烟稀少,刘飞扬带着云中鹤悄然来到郊外小河边上的三间小屋外,那正是康敏住的地方。本来丐帮徐长老新丧,按理康敏也该去祭奠的,只是康敏也是新丧之妇,按北宋的礼仪习俗一切婚丧都不得参加,是以还在信阳家中。
      刘飞扬沿屋稍转一圈,已知这座房中除了康敏外,只有一个老婢女,和两个小丫鬟,他顺手点昏她们,便来到康敏所住的屋外。此时康敏还未睡,屋内还点着灯,刘飞扬不欲多语,一掌拍开房门,直接夹着云中鹤走了进去。
      康敏大惊,待看清进来之人是那一直为萧峰辩解还在聚贤庄和他结拜的刘飞扬时,惊叫道:“是,是你!”
      刘飞扬大咧咧在康敏面前凳子坐下,把云中鹤往地上一丢,痛得本就已七昏八素的云中鹤当场晕了过去,双眼却紧盯康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他完全有信心能在康敏大叫前杀她。
      康敏见识过刘飞扬的武功,也不叫嚷,只看了云中鹤一眼,就收回眼光与刘飞扬对视着。她约有三十五六的年纪,但肤色白嫩,一身缟素衣裳,脸上不施脂粉,咋一看还真有几分姿色。她先是一脸惊慌,慢慢的地眉角上扬,脸上竟换成抚媚的笑容。看得刘飞扬也是暗暗心叹。
      刘飞扬轻笑道:“我是叫你马夫人好呢,还是直接叫你康敏呢?”康敏闻言又是一惊,就是丐帮中人也没几人知道她的本名,但马上回复神色,说道:“公子果然神通广大,知道奴家的娘家本名。”语声柔和动听,不知道她性格的人,绝想不到她竟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刘飞扬自不会为康敏外表所动,说道:“你还是换一副嘴脸的好,就比如在杏子林和聚贤庄那样,别忘了你还穿着缟服呢。”语气虽是一般,但话语间不留丝毫情面。
      康敏悠悠道:“奴家不明公子的意思。”刘飞扬冷哼道:“明人就不谁暗话了,别人也许不知道你康敏的过去为人,我可就一清二楚了,要不要我一一说出来了?”康敏惊道:“你,你说什么?”
      刘飞扬打量了下康敏所居环境,只见房中也甚为简陋,就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梳妆台,式样也颇为陈旧,还不如他所住的客栈房间。他看着那张床,讥笑道:“便是在那张床上,你和全冠清、白世镜商量如何陷害乔帮主吧?”
      康敏闻言,整个人刷地离凳而起,全身剧颤,脸色一片苍白,颤声道:“你,你……”刘飞扬接着道:“大理镇南王风流一世,却想不到他十多年前的一个女人竟是心如蛇蝎毒妇,竟然能杀死自己的亲生孩子!”仿佛晴天霹雳般,康敏连退数步,身体再也站不稳,贴墙滩倒在地,嘴里尖声叫道:“你是魔鬼,你,你不是人!”
      刘飞扬哈哈笑道:“我是魔鬼!不错,对你而言,我还不当是魔鬼,还是地狱来的索命无常,你认命吧。”说着缓缓走向康敏。康敏手臂乱舞,叫道:“你,你要杀我?”刘飞扬手一探,抓住她的脖子,贴着墙把她举起,口里说道:“本来我虽然讨厌你,就是你杀了自己的孩子、丈夫,我也懒得管你。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设计陷害我大哥,我就饶不过你了!”手上缓缓加劲。
      康敏双脚离地,拼命乱蹬,脸色渐渐涨红,苦于嘴里发不出声来,惊骇欲绝的眼睛上下乱眨,脑袋也是不住扭动。刘飞扬见她似乎有话要说,手上手指稍微放松,说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康敏不住连咳几声,颤声道:“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刘飞扬道:“这便是你的遗言么?”说着,想起了那日在那石屋前杀的那几人,说道:“我也不想杀人,来到这个世界,你是让我第二次起杀机的人。”
      康敏大叫道:“等等,你放过我,我便告诉你个秘密,和你那个结拜大哥乔峰有关。”刘飞扬心想:和萧大哥有关,萧大哥的事还有谁比我更清楚?但手还是没有从她那脖子上放下来,说道:“你说说看,如果我觉得那秘密真值得换你的命,我便饶了你!”康敏道:“你先把我放下来,我,我憋得难受,说不了。”
      刘大扬心中暗道:反正也不怕她耍什么花样。缩回手腕,说道:“什么事你倒说说看。”康敏摔倒在地,双手紧捂被掐得淤红疼痛的脖子,不住咳嗽。刘飞扬冷冷道:“有话快说,不要让我改变主意!”
      康敏俯卧在地,眼中闪过怨毒的神色,手拉过一张凳子,缓缓坐了上去。刘飞扬拉了张凳子就坐在她三尺开外,神情自若,在烛光的映射下,康敏却只觉分外恐怖。她清了清吓得走音的嗓子,说道:“公子神通广大,可知道我为什么要暴露出乔峰的契丹身世?”
      刘飞扬冷哼一声,心中暗道:还不是因为萧大哥看不上你这个自恋狂!口中说道:“你这毒妇的龌龊念头,不说也罢!”康敏脸色闪过一丝恨色,说道:“我是恨乔峰,恨他从不把我放在眼里,他不过是个契丹狗种,有……”啪地一声,刘飞扬恨恨给了她一巴掌,喝道:“不许你侮辱他!”
      康敏右脸五个清晰的指痕,嘴角溢血,忽地大声叫道:“你倒是他的好兄弟,可那又怎样,他还不是照样被赶出丐帮,照样被江湖人追杀么?”
      刘飞扬恨声道:“那还不是你的功劳!”康敏哈哈大笑,刘飞扬道:“有什么好笑么?”
      康敏轻蔑地道:“看来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刘飞扬道:“你就说这些了么?”说着站起身来,准备下手收拾了她。
      康敏惊恐万分,大叫道:“你杀了我,就永远不知道有人对付乔峰的阴谋!”刘飞扬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有人要对付我大哥,这就不烦你废话了。”
      康敏脸色急变,不住后退,道:“你知道!你知道的话,就不会先来找我了。全冠清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刘飞扬冷冷道:“哼,全冠清不就是你的一个奸夫么,他以为赶走了我大哥,就能做什么丐帮帮主么,他不过是个志大才疏的蠢材罢了!”
      康敏恶狠狠地道:“全冠清武功不济,他凭什么做丐帮帮主,他不过是人家的一个狗腿子。”刘飞扬心中一动,说道:“果然最毒妇人心,危难关头,拖出自己的奸夫做挡箭牌!”
      康敏道:“全冠清不过是个贪权好色的脓包,我初时也以为他觊觎丐帮帮主的位子,却不想他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要丐帮四分五裂。”
      刘飞扬道:“你又如何知道全冠清是受人指使?”心中也是有几分相信她说的话。全冠清武功差劲,才德俱不足服人,却痴心妄想要当丐帮帮主,继而还想当什么武林盟主。挑起丐帮和少林的纠纷,其行径和慕容博何其相似。
      康敏不屑地道:“那急色鬼看了汪剑通的遗书,欣喜下露了口风。我从中问了几句,他就一五一十地说出来。你想知道他是受何人指使,除非你发誓不杀我!”刘飞扬心道:莫非全冠清也是慕容博的一个棋子?口中说道:“全冠清是什么东西,他的事我才懒地管。”康敏大惊,叫道:“你不是乔峰的好兄弟么,你忍心看着他的丐帮从此被人颠覆四散?”刘飞扬道:“我大哥不是被你的奸计给赶出丐帮了么,还说什么他的丐帮。”
      康敏见刘飞扬面露杀机,惊骇欲绝,刚欲说话,刘飞扬出手如电,已一把扣住他的喉管,说道:“你的这个所谓的秘密换不了你的命。不过你放心,全冠清日后被我撞见了,我便让他下去陪你就是了。你知道地上这人是谁么?”
      康敏这才记起地上还有一人,扭头望去,嘴里唔唔作响,却说不出半句话。刘飞扬说道:“他叫云中鹤,最是好色如命,乃江湖上一大淫贼。我带他来,你知道用意了么?”康敏先是惊恐万分,接着双眼狠狠盯着刘飞扬。
      刘飞扬不再言语,手指用劲,喀喇一声,掐碎了她的喉管,康敏双眼圆睁,头一歪就此气绝。刘飞扬把康敏尸首放到床上,接着点了云中鹤的睡穴,放在她的身旁。刘飞扬嘴里喃喃道:“看来我还真有做魔鬼的潜质。”说着,脚尖一点,飘身而去。
      离开马家,刘飞扬心中正得意终于杀了这天龙世界最恶毒的女人,还稼祸于云中鹤。忽地想到,如果云中鹤跑了,或者让人发现云中鹤已经内力全失,又被人点了穴,岂不是一眼就看出是个骗局?
      想到这里,刘飞扬又返身折回马家。来到康敏的屋中,见云中鹤仍在晕迷,心中正踌躇不定,忽地看见康敏发间有个金钗,眉发一扬,想到一法。他口中喃喃道:“云中鹤啊,云中鹤对不起了,看来我还是要杀了你,你糟蹋了那么多的女子,也算报应吧。”说着,走上前拔下康敏的发钗,放在她的手里,往云中鹤心口狠狠一插,云中鹤哼也没哼一声,就此死去。刘飞扬再把云中鹤的尸体搬到康敏身上,手按在康敏的脖子上。外人望见倒像是云中鹤行凶之时,被康敏挣扎中杀死,而云中鹤也在垂死之际掐断了康敏的脖子,二人同归于尽。
      刘飞扬又看了下,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了这才离去。
      他连夜离开信阳,往嵩山少林而去。他便是要去为自己和萧峰翻案而去,与萧远山别后,他便在心中盘算,既然已把当年慕容博的图谋告诉萧远山,并说服他暂不对中原豪杰下手,那便也要让少林出面替萧峰洗脱恶名才是,毕竟少林派也是执武林牛耳的江湖第一大派。想以玄慈的睿智当能明白其中厉害关系。
      这日,刘飞扬来到一城外,抬头一看城门上竟刻着“卫辉”二字,心下一惊,不想去少林的路上竟会经过此地。刘飞扬本欲饶道而去,忽又想到也许能碰上萧峰,细想下还是进了城。
      此时丐帮徐长老还在丧事还未结束,还有些丐帮弟子和江湖上的人物从远处赶来祭拜。刘飞扬不想若人注意,又没有阿朱那巧妙绝伦的易容术,只好又买了个大斗笠戴在头上。好在道上江湖人也是甚多,也无人注意他的行止,认出他来。
      刘飞扬缓缓走在卫辉街道上,每路经客栈酒肆就在外顿足倾听一番。店里的江湖中人交谈最多依旧是徐长老之死,当然都是把帐算在萧峰头上了。刘飞扬听到的俱是骂萧峰如何忽下毒手,如何丧心病狂之类,好在没听说谭公谭婆和赵钱孙也遇害身亡的事。刘飞扬心下宽慰,知道萧远山果然遵守诺言不再杀那些中原豪杰。只是更想不出到底是谁杀了徐长老,也不知萧峰有没有遇见谭婆和赵钱孙等人。
      走着走着,刘飞扬忽见前面走来一人,满脸虬髯,体形魁梧的大汉,细看之下竟觉他的身型步伐和萧峰竟是十分相似。那大汉也已发觉刘飞扬在打量他,打眼望去,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刘飞扬心中更无怀疑,知正是易容后的萧峰,心在大喜。但在大街上,不好大声叫嚷,低声道:“大哥,正是小弟。”
      萧峰打了个手势,示意刘飞扬跟他前去。二人来到一家客栈,门口一个汉子身材瘦削,留着两撇小胡子,眼中却是一脸焦虑。他一见萧峰回来,就迎了上去,只是看到旁边还有一人,眼神往刘飞扬望来,细看下脸上一喜,低声道:“是刘公子么?”声音却女声。
      刘飞扬这才听出正是阿朱的声音,笑道:“你是阿朱姑娘!好神奇的易容术!”萧峰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去再说。”三人一同进了房,萧峰和阿朱各自脱去脸上的装扮,恢复原来模样。
      阿朱先开口道:“阿朱多谢刘公子让薛神医伸手救治?”刘飞扬道:“那没什么!”说话间却看到萧峰脸色沉峻,眉头紧锁,转头问道:“大哥可是为了徐长老的事烦忧?”阿朱也是一脸关切之情。
      萧峰看着眼前,长叹道:“我找到杀我养父养母和玄苦恩师的凶手了!”阿朱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无奈与悲苦,拍手喜道:“是么,那太好了,乔大爷终于可以一雪杀人嫌疑了!”刘飞扬却已知定是萧远山找着他了,把一切实情都告诉他了,他定是难以接受自己从小最尊敬的三个老人家却是死在自己的亲生父亲手上。刘飞扬说道:“大哥,可是遇上了萧前辈?”阿朱一脸莫名,萧峰闻言却是脸色大变,问道:“二弟,你怎么知道?”
      刘飞扬已知萧远山并没有把遇见自己的事告诉萧峰,想是要自己亲口告诉让他,更让他相信不疑吧。开口说道:“大哥已知道我是薛慕华薛神医的师叔,想必不知道我是何门派吧?”萧峰阿朱自是一脸茫然。
      刘飞扬接道:“实不相蛮,小弟出身的门派叫逍遥派,在江湖上虽是默默无名,但几个师长辈却是世外高人,江湖上许多事都逃不过他们的法眼,只是他们不屑去理罢了。小弟出山之时,也知道了些江湖前代隐秘。而与大哥一别后,我也遇到了萧前辈,想必大哥现在已知了自己的身世了吧?”
      萧远山沉重地点了点头,阿朱奇道:“乔大爷的身世?”她实是打心里为萧峰高兴,但也已发现萧峰并没有多少开心的神色,也不由有些担忧。萧峰道:“阿朱,你以后别再叫我‘乔大爷了,我本姓萧,是真真正正的契丹人。”转头对刘飞扬道:“二弟,我是契丹人,你还当我是兄弟么?”
      刘飞扬道:“大哥说哪的话,那日结拜时我不是已说了么,不管大哥是契丹人,汉人大哥都是小弟最敬佩的大哥!”阿朱也道:“汉人是人,契丹人也是人,只要在萧大爷身边,我……我就高兴万分!”声音越来越低,整张俏脸已是通红。萧峰喜道:“萧某能得到如此好兄弟,如此好,好……”望着阿朱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
      刘飞扬知道萧峰和阿朱的感情就差捅破那层窗纸了,但也许自己在这他哦人都不好意思表露心内想法,自己可不能做这电灯泡,说道:“我出去叫些酒菜来,你们先聊会。”对阿朱比了个大拇指,笑着出屋而去。
      在外徘徊了约有半个时辰,料得他二人该各自表露心曲了,刘飞扬才返身来到房外,还未敲门,房门已忽地打开,萧峰一脸喜悦,道:“二弟快进来,哥哥好久没这么开心了!”刘飞扬进门就看见阿朱满脸俏红,但眼神中也是掩饰不住的喜悦,逐笑着道:“恭喜萧大哥,阿朱终于互通心意了。”又对阿朱做了个鬼脸,道:“只不知我什么时候能叫你‘嫂子?”阿朱早就脸红到脖子根,喃喃道:“我只是个低三下四的丫头,哪配……”
      萧峰上前握住阿朱的小手,道:“在我眼里就是天仙公主也比不上你!”谁说铁汉就不懂柔情!阿朱双眼迷离,沉浸在一片幸福之中。刘飞扬心中暗自琢磨:到底要不要把阿朱的身世也告诉她?良久,阿朱才抽出被萧峰握住的小手,说道:“你们兄弟重逢必有话要说,刘公子不是说去叫酒菜了么,怎么空手而回,还是我去叫吧。”说着也对我扮了个鬼脸,出屋而去。
      萧峰道:“让二弟见笑了,只是这些日真苦了阿朱了,若不是有她,我真疑是不是在梦中了!”刘飞扬道:“阿朱是个好姑娘,和大哥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小弟衷心为大哥感到高兴呢!”萧峰话锋一转,说道:“二弟适才说曾遇见,遇见我爹爹?”
      刘飞扬点点头道:“不错,其实当年雁门关外的事我也听我师傅说过,我也知道萧前辈跳涯大难不死,藏身于少林。那个谎传消息的幕后凶手也是我告诉萧前辈的!”
      萧峰大惊,大声道:“你说你知道那个挑拨事非的人是谁!那卑鄙小人他是谁,二弟你快告诉我!”刘飞扬闻言,这才明白萧远山并没有把全部的事都告诉萧峰,只是父子相认。他虽不明白萧远山的想法,还是说道:“此事是这样的……”当下便把和萧远山所说的又和萧峰说了一次。
      听完刘飞扬述说当年经过,萧峰大吼一声,一掌拍下,喀喇声响,整张桃木桌子被打得稀烂。正好阿朱捧着酒菜走了进来,见状吓了一跳,盘子也全掉落地上。
      萧峰转头望着阿朱,神情可怖,混身剧烈发抖。阿朱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关心萧峰,走上前握着他的手腕,柔声道:“大哥,你怎么了?”萧峰不语,猛地甩开她的手臂,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眼中既有怨恨,又是不舍痛苦。阿朱吓得花容失色,呐呐道:“大哥,你……”
      刘飞扬一看,心中叫遭,他差点就忘了阿朱还是慕容复的一个丫鬟,萧峰初闻自己真正的大仇人是慕容博,难免对阿朱有些介怀,可不能因为这而破坏了他们刚刚确定的感情。他来到萧峰和阿朱中间,说道:“大哥,此事和阿朱无半点关系。冤有头,债有主,大哥英明神武便不该迁怒于慕容家的其他人。况且阿朱从没见过慕容博,对大哥更是一心一意!”
      阿朱毕竟长于慕容家,自然听过慕容博的名讳,此时听刘飞扬话中的意思,慕容博竟是她心慕的萧大哥的大仇人。她这才明白为何萧峰对她如此神色了,只觉芳心一紧,如千斤重锤砸来,忍不住身子一幌向后倒去。
      萧峰见状,忙伸手去扶,可手伸到一半,蓦地又收了回来,一伸一收间快如闪电。阿朱终于还是摔倒在地,只见她泪留满面,萧峰出手她还是看得见的,可最后那一缩却打碎了她心中仅存的希望。她吃力地站了起来,看着萧峰那刚毅方正的国字脸,内心肝肠寸断,身子也是微微发抖。这一切直看得刘飞扬头皮发麻,然而却不知该怎么开口,空自着急。萧峰站在那也是犹如千年石像般,阿朱的种种神情尽落眼中,他也很想上前拉住她,可心里就是有个声音在大叫:她是大仇人慕容博的家人,萧峰啊萧峰,你不杀她也就罢了,能和仇人的家人在一起么?
      三人就这般谁也说不出话,终于阿朱嘴唇稍启,可话音刚到喉间还是没有发出声来,就此转身欲要离去。她本想说“祝萧大哥早日报得大仇。”可转念又想到慕容家对她有养育大恩,虽只是慕容复的丫鬟,但在慕容家却有自己的下人婢女伺候,那番话再也说不出来。她一日短短半个时辰经历了人生大喜大悲,只觉心中美梦片片破碎,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就在阿朱打开房门,就要离去时,刘飞扬大喝道:“且慢!”阿朱缓缓转过身来,双眼若梦似离。在刚才她离开时已换回了女装,更显俏丽。此时刘飞扬看着她那梨花带雪的神容,大是怜惜,长叹道:“本来我是不想说的,这毕竟关系到个人私隐,实在不是君子所为。”转身又对萧峰道:“大哥,你只知道阿朱是慕容家的人,你觉得和她再也不能在一起了是么?”
      萧峰此时也是心如刀割,他虽被中原豪杰误解,但一生豪侠,恩怨分明心中也没有怪他们。恨只恨造成这一切的幕后仇人。三十年来他首次尝到两情相悦的滋味,不想命运弄人,阿朱竟是他最恨的仇家的丫鬟。他刚见过亲父萧远山,虽没听萧远山说出谁是真正幕后凶手,但也听出他话语中的怨恨。他父子二人相貌一般而二,那是谁也装不来的。萧峰是至情至性的人,得知自己亲生父亲还在世,虽是苦于他杀了自己从小最尊敬的三个老人家,但内心毕竟还是害喜多些。若父亲知道自己和仇人家的人在一起,真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此时他强压下心中悲愤,说道:“怪只怪命运弄人!”话语间含着无尽的酸楚无奈。刘飞扬道:“如果阿朱不是慕容家的人,大哥会如何?”萧峰奇道:“阿朱是慕容复的丫鬟,这哪假得了!”忽又想到阿朱为了慕容复,甘冒大险去少林偷书,实是对慕容家忠心之极。心中又是一阵难过。阿朱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刘飞扬。
      刘飞扬转身对阿朱道:“阿朱,你身上是不是有块有刻字的金牌?”阿朱此时柔肠寸断,也没细想他为何会知道自己有个金锁,闻言下意识地从怀中掏出个金锁来。刘飞扬口中道声“得罪”伸手接过金锁,递到萧峰前,说道:“我逍遥派长辈当年游世时知道甚多江湖秘辛,只是他们无意于江湖纷争恩怨,虽也和小弟说了几件事,但也嘱咐小弟不可胡乱多事。只是我敬重大哥为人,不忍见大哥含冤不白,后又遇萧前辈,这才说出那幕后挑拨是非的真凶慕容博。”
      萧峰道:“那和阿朱的身世有何关系?”他已看见那金锁上刻着“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十二字,也猜到这必是阿朱从小佩带之物,以当作日后想认的信物。阿朱也说道:“我小时候寄养在一户人家中,后来那户人家家道中落,正巧慕,慕容老夫人经过收养了我。那金锁是我亲生妈妈给我带上的,只是我记不得她的样貌了。”说着眼睛望向萧峰,正巧萧峰也同时望向她,两人同时心内一颤,仿佛在说:“我们原来都是从小不知身世的孤儿。”
      刘飞扬道:“家师告诉我的几件事,其中就有一事关于阿朱的身世。阿朱其实是大理镇南王从下离异的女儿。此事千真万确,听家师曾言阿朱的妈妈似乎住在一个叫小镜湖的地方,只是具体在哪我就就不知道了。”直听得萧峰目瞪口呆,阿朱咽唔道:“刘公子,你说得是真的吗?”她其实却有几分信了,她肩上本刻有一“段”字,那绝对是无人得知,那必是她妈妈从小就刻了上去的,她知道自己妈妈姓阮,而这“段”字无疑是父亲的姓氏了。
      萧峰道:“贤弟师门竟如此神通广大,真不可思义!”刘飞扬心中暗道:神通广大的应该是我!只是没办法,有些事还是借逍遥派的名头的好。当下又说道:“其实要想找到那小镜湖所在,那也不难。有一人你们都认识,只要找着了他,便容易找到小镜湖了。”
      萧峰和阿朱同时道:“那是谁?”说着,两人又互看一眼,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来。刘飞扬道:“那人便是段公子,其实他是大理镇南王世子,说起来他还是阿朱同父异母的哥哥,只是他为人谦逊不以身份耀于人前。只要找着了他,必能找到段王爷。”“什么。”二人俱是大吃一惊,萧峰当日和段誉结拜可说是出于一时豪气,对他本就了解不多。阿朱更是想不到那个曾给自己下跪磕头的年轻公子竟是自己的亲哥哥。
      萧峰忽地想起一事,问道:“贤弟,记得当初阿朱和我那段贤弟同在杏子林中,你为何当初不指证出来?”他外表粗犷,实是粗中有细,也不是不信刘飞扬,只是此事关系太大。这几日与阿朱同行来,实在也是对她大为怜惜。只是慕容博毕竟是她的老主人,日后找他报仇,阿朱夹在中间实是左右为难之局。眼神撇向阿朱,见她大有幽怨的神情,心中暗道:阿朱,我何尝不希望你是段家的女儿。
      刘飞扬道:“那日林中太多闲人,这毕竟是关人私隐之事,段王爷本身就有难言之隐,小弟实不方便说出来。”萧峰一想也是,转身对阿朱一脸歉意道:“阿朱妹子,对不起,萧大哥适才对你太粗鲁了!”阿朱低着头,两只小手揉着衣角,不发一言。
      刘飞扬见状,默默退了出去,说了这么多,只要萧峰相信,他的心结自能打开,以阿朱对他的感情必能合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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