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局开始，?|原发球，因为伤口带来的痛觉让他找回了些许感知，即使控球力不能马上恢复成原来模样，也能规避发球失误。他看着网球越过球网，按照轨迹落到界内，紧绷的内心放松几分。
可还不够。
面对相较之前绵软的发球，幸村轻而易举就将其击回击，还附上更强的力道。
?|原向侧边迈开步伐，右手前伸，球拍拦在网球前方，再次送它返程。眼看着局面似乎变得顺利起来，可?|原心中的焦躁却丝毫不减，他深知如果继续下去胜利迟早还会落入幸村手中，他的努力也会变成无用功。痛觉终究不能代替触觉，光是为了防止出界他就已经焦头烂额，而这样弱势的攻击对连迷航时间都能破解的幸村毫无作用。
更何况，迷航时间的后遗症已经开始了——从身体各处传来的酸胀，脑袋里犯恶心般的晕眩，这些对他来说无疑雪上加霜。
——除非幸村出现失误否则他看不到胜利的曙光。
幸好此时虎口传来的隐隐疼痛抚慰了他些许焦躁。
——镇静，?|原大地！贪心不足蛇吞象！事情不是已经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了吗
?|原咬紧下唇，好歹现在能够正常回击了不是吗？只要坚持下去、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等到感觉恢复！与其寄希望于对手不如相信自己！
?|原强行压下自己的不安，努力凭借仅有的痛觉延续比赛，可一球接一球，一拍连一拍，明明幸村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单纯地回击他的网球，幸村的笑容仿佛在他眼球上扎根，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不可忽视，不敢直视。
他再次在幸村身上感受到空前的压迫感，沉重得宛若窒息。
“?|原……”坂口看着?|原手上渗出血珠的伤口，看着局势一步一步向着终点迈进，他不忍心再往下看，可理智又让他固执地见证所有，内心的不安恼怒只能咬牙切齿压低音量向身边人倾泄：“都怪你！一个两个就知道伤害自己的身体！”
池上心虚地摸摸鼻子，小声为损友辩护：“失去触觉的情况下，?|原这个做法我觉得……”
只是尾音渐渐在坂口满是怒火的眼神中消失，池上只好话头一转面色严肃认真道：“比赛完之后一定要好好纠正?|原这个坏习惯！”
对不起了?|原，死道友不死贫道，下次请你喝可乐。
“Game，幸村50领先。”
比赛终究来到了幸村的局点。虽然?|原听不见裁判的报分，但他能看见计分表上鲜明的50。
还有一局，还有一局就会定胜负，还有一局就会定下立海部长，还有一局就会决定立海的未来。
?|原坐在长椅上，顶着坂口复杂的眼神拒绝了递过来的伤药以防止影响手上伤口的感知，只简单补充了水分后静静看向面前的球场。
绿色塑胶硬地，白色规矩的边线，绷紧凌厉的球网，和其他网球场没有任何区别，单看它恐怕没有人能想象之前发生了多激烈的比赛吧，哪怕是刚还在奋力拼搏的他。
明明是背水一战，明明刚才还焦躁不安，但脱离球场后?|原的内心却反而突兀地安静下来。他双手交握，用力到压出红痕，可他只能感受到右手虎口上传来的疼痛。
两局了，他的触觉和听觉没有丝毫要恢复的迹象，而下一局他也没有足够的信心能恢复。往日每天都有交集的球场此刻竟然有些可怕，仿佛吃人的恶鬼一般准备将他吞没嚼碎，拒绝所有人的踏入。
不，不对，是拒绝除了另外一边长椅上休息的少年以外的人踏入。
此时此刻，站在球场之外冷静下来的?|原突然间发现，自己竟然害怕了。
不是害怕失去感觉，不是害怕失败，不是害怕部长交替，而是害怕幸村，害怕网球，害怕站在幸村对面的这个事实。
接触网球的五年以来，他头一次对自己的痴迷的运动产生了恐惧，很奇妙的，很突然的，很无措的。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对于网球的喜爱，即使知道自己不会踏入职业，即使知道自己以后会放下球拍投入生活的浪潮，但他从没有想过放弃网球，更何谈现在这样因为害怕因为恐惧连网球都不想再看一眼？
——我是被幸村打击得太惨了吗？
?|原低下头，讽刺地扯了扯嘴角，像是要把所有烦恼宣泄出来般深叹，但抬起头来他又重新变回了在球场上意气风发的选手。
——害怕又怎么样？害怕可不是你放弃比赛的理由啊?|原！
他拿起放在身旁的球拍，他最忠诚的伙伴用隐隐的痛感给予他支撑。
——只要我手里还有球拍，只要我还站在球场，那么我就会追求胜利到最后一刻。
?|原来到球场，看着对面依然面带微笑的幸村，他沉下身体绷紧精神迎接这一局，身为赌徒可不会在赌局结束前就擅自离场！
幸村将球在地上弹动，用眼角余光注意对面的?|原，发现他即使双手以微不可见的幅度颤抖着也不愿退后的身姿，幸村静静地笑了。他将球抛起，右手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网球化身为一道黄色直线直奔?|原而去。
一切已成定局。
上一刻还在紧盯着来势汹汹的网球的?|原，下一刻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世界陷入一片虚无。
?|原脸色瞬间陷入苍白，颤抖着半跪在地，浑身冒出冷汗，任凭网球在他跟前触地反弹，砸到身后的防护网后落地。
“?|原？?|原！”坂口见状面色一紧，刚想冲上球场就被池上拦住，“池上你放开我！?|原他！?|原他！”
“我知道！可你想违反比赛规则吗？！”池上语气严肃，但抓着坂口肩膀的手却越来越用力，说服坂口的同时似乎也在说服着自己：“?|原不会想我们破坏比赛的！”
“可是！”坂口咬紧嘴唇停下了挣扎，的确以?|原的性格和刚才他递伤药时的表现，他就深知?|原不会放弃，不会选择以这种方式结束比赛。
“相信他。”池上松开手，再重复一遍：“我们能做的，只有相信他。”
第 74 章 万籁俱寂[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