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眼睑微敛,阴影挡住了他的眼睛,没有人看出他在想什么。
“?|原??|原?”坐在裁判椅上的部员面露担忧也只能按照规则询?|原,可转念一想?|原此时失去听觉似乎没办法回应,于是心中在思考究竟要不要行使裁判权利暂停或者中止比赛。
“继……”
零星几个字从?|原口中说出,吸引了裁判的注意:“?|原?你需不需要休息?”
“继……续……”?|原只是毫无知觉地重复这几个字,“继续……”
“?|原?”
“继续……继续比赛……”
这次裁判听懂了他的意思,虽然眉头紧锁但还是尊重了?|原的选择,他向幸村点头示意比赛继续,幸村点头回应后拿出网球再次发球。
“弦一郎,?|原现在是不是和你Jr.大赛最后一球时陷入了相同状态?”柳对照着手中的资料询问真田。
虽然近年来幸村参加正式比赛的次数有所上升,但这个状态却并不常出现,若非柳对幸村的资料产生了兴趣而多次回顾录像,他也不能发现那仅存的几次对手失误,或者说“失常”。这些“失常”乍一看好像只是选手因为疲惫或者粗心犯的低级错误,但当观看过幸村与真田的Jr.决赛后,他才能发现其中微妙的不和谐——不是疲惫或者粗心,而是因为感觉的缺失才导致的失分。柳细细统计过所有他能获取到的比赛录像,那些“失常”的对手他推测应当是丧失了一到两个感觉,而只有真田一人是丧失了所有。
当然,现在还要加上一个?|原。
由于资料样本的缺少,柳目前能推测出来的是选手“失常”的状态和幸村的精神力有关,且“失常”的最终阶段是失去所有感知,现在根据?|原的表现还要多加上一条肌肉失控,但也仅限于此。于是他趁着?|原这个新样本的出现之时询问身旁另外一个亲历者。
“啊。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在这个状态下都会失去,而且精神会陷入恐惧直至崩溃。”真田点点头,面色有些复杂,Jr.大赛后虽然自己将精力都花在了超越手冢上,但何尝又不是想回避那个恐惧呢?特别是在结束后的那段日子,仅仅只是不经意间听闻别人偶然提起他和幸村的决赛,他的心脏都会像浸入冰水般寒冷紧缩。
之后的日子里,他有尝试过再次挑战幸村,可仍旧不明不白陷入和决赛一样的境地。他摸不着幸村的底,那次决赛以及后来的比赛他都是最后一局才陷入了感觉丧失的状态,而且比赛一结束他就从那个状态里脱离,而?|原是从比赛中途一个接一个丧失,持续时间远比自己要长。真田不清楚究竟是幸村的进步促使他的对手更快陷入“失常”还是他一直都拥有随意掌控这个状态的能力,所以真田只能将他从幸村那里知道的信息告诉柳:“幸村说这是
真田在得到了这个答案后也曾疑惑不解,也不明白幸村那一句“我什么也没有做,一定要说的话我只是在推波助澜吧”的解释。
“运动障碍性疾病吗?”柳挑眉在笔记本上写下五感和Yips,在旁边写上精神力并打了个问号,看来要想拿到更多资料最好还是亲自体验,“破解方法——看来目前还没有出现过。”
真田脸色一黑,别说破解了,他还未试过在比赛结束前靠自己力量从Yips中脱离,就连今天比赛?|原的‘疼痛法他都没想出过来,“真是太松懈了!”
柳也没管身旁真田在执拗什么,他将注意力重新投入比赛,场上的?|原仍旧维持着半跪在地浑身发抖重复话语的模样,“如果?|原还不能恢复,比赛就结束了。”
?|原想恢复吗?他想,可他做不到。
在视觉失去的那一霎那,他徒然生出一种尘埃落定的感叹。
早在失去听觉时,他心中就隐隐有一种猜测:既然触觉和听觉都能被剥夺,那么其他感觉幸村是否也能剥夺呢?所幸他赌对了痛觉没有丧失,可惜他赌错了其他感觉可以被夺。其实他应该能早点发现的,毕竟他察觉了他似乎没有闻到独属于神奈川的海味,没有尝到嘴唇上的血味和运动饮料的甜味,只是他抛诸脑后刻意遗忘罢了。
赌徒不就是这样一种生物?抓着一点些微的可能性不放直至尝到苦果。
现在的局面,就是他赌局的终焉。
若说此前丧失听觉和触觉令他感受到自己作为个体与世界的距离感和错位感的话,那么此时失去视觉的他就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不复存在。
所谓的失去视觉,可不是单纯看不见的一片黑暗,而是连看见本身都不被允许的虚无,而他就在这片虚无中无限下坠,无边无际的恐惧将他淹没。
他脑海里充斥着一幕幕幸村的完美回击,他的任何举动在幸村面前都是徒劳无功,注定失败的努力没有任何乐趣可言只余苦涩,曾经的热情骤然冷却化成灰烬,他想挣扎逃脱可身体却忠诚反映出他的抗拒,对网球的抗拒,对现实的抗拒。
还有对幸村的抗拒。
幸村的笑容在心中不断闪现,冷漠的弧度,淡然的姿态,双眼望着你却仿佛穿透了你的灵魂深处,而你的存在根本无法映入他的眼瞳。就像是身处更高维度的神明俯瞰蝼蚁一般,无悲无喜,无嗔无痴。
你的恐惧在叫嚣着,嗤笑着,看,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天生被挑中,天生便拥有,在那个人的面前你不过就是渺小到不能再渺小的沙砾,你还为什么要努力呢?你为什么还认为自己有资格和那个人同台竞技呢?
现实不是已经摆在面前了吗?如此真实,如此残酷。
?|原见过许多天才,见过许多高手,近到毛利这位超新星,远到全国赛场惊鸿一瞥的平等院,他们都没有幸村给他的压力大,或者说近乎溺毙的绝望。
不愧是他看中能够让网球部更上一层楼的部长候选。
在这片虚无中,?|原发现他竟然还能苦中作乐地赞扬自己,也不知道是自己心太大还是在想方设法逃避内心的恐惧。
他不知道外面世界如何了,但他能想象到他一定狼狈至极。坂口估计想冲上来吧,池上可千万得阻止坂口,他才不想让比赛以他弃权的方式结束。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坚持到结束,这是他最后的执着。
他努力张开嘴,硬是从抵御恐惧的空隙中挤出了自己的话语,虽然他听不见,但他希望裁判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即使最后是他输了。
“Gameset,胜者是幸村,比分60。”
第 74 章 万籁俱寂[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