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母想到就去做,这一点上与顾生大不相同,她看出谢幸晚在顾生那小小的不同,立马就有了别的心思。这些年来,顾生年纪渐长,外面对他评价极高,也有好人家递过消息询问过婚事,只有顾母太了解自己亲生儿子,他这人其实就是笑面虎,心里其实又黑又冷,谢幸晚跟他不一样,谢幸晚是看着冷,其实心里软和着。
那年顺毅侯府其实过得并不好,侯爷早年间在夺嫡之争站错了队,当今看他很不顺眼,那年又赶上闹蝗灾,百姓收成不好,连京城的百姓都只能勉强维持日常生活,于是街上就多了许多从外地来的难民,这样的天灾光靠人是没办法完全解决的,只能尽人事慢慢缓解,如何处置好京中的难民成为了朝堂时时讨论的事,但是光说不做百姓可等不起,于是皇帝就给顺毅侯爷派了了安置京中难民这样吃力不讨好的活,先起到安抚人心的作用,而顾母身为顺毅侯夫人,因为怕落人口实更是事事亲为,每天都在难民棚里发放粥粮。
当然,这些贫穷只限于寻常百姓,对于京中这些贵族子弟来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他们每日寻欢作乐把酒言欢,在街上看见也毫不在意更无怜悯之心,甚至还觉得这些难民脏了他们的眼,再加上他们心知肚明这件事就是皇上看不惯他们侯府才故意派的活,更是对他们多了一分不屑,所以当时除了青山的父母出面帮忙,其他人都是冷眼旁观。
顾母无数次想还好当时顾生没在京里,永远没尝过那些冷落与白眼,她身为她的母亲,是不忍心让他经历的。十来天以后,顾母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谢幸晚就是那时出现在她面前的,十三四岁的年纪,却不像寻常在这故意挑事的公子小姐们,她带着自己的小箱子身边跟着一个婢女,顾母有些疑惑的接过来,她打开一看全是小姑娘逢年过节收到的一些首饰。
“夫人安好,这些东西忠义侯府捐赠的,夫人把它们变卖了换些粮食吧。”她有些哑然,怕是小孩子不懂事偷偷做善举家里不知情,想把箱子推回去,谢幸晚阻止了她,“夫人不用担心,我祖父祖母都是知情的,刚刚跟祖父祖母去前面的书斋买书,路过看见夫人在这布粥,才回家取来自己的一些小东西,祖父说这就权当我一个人捐的,等会回家了府里的人再送来侯府捐赠的物品。这是好事,我看过书,夫人以后会很有福气的,只是这日头大,夫人不要太辛劳才是。”说完笑了笑将明朗端着的绿豆汤递给她,“这是刚刚祖母买的,我这会回家是用不上的,夫人不嫌弃的话就留下解暑吧。”顾母看着她,谢幸晚对她一笑行个礼就离开了,前面有两个老人等着她,顾母就认出来那是忠义侯府的老侯爷夫人,他们对她笑笑点个头算是打了招呼就拉着谢幸晚离开了。
虽然这些年顺毅侯府渐渐走出困境,甚至有些大权在握的意思,但是顾母仍然忘不了那些人当年的奚落和看好戏的眼神,现在还有些人还妄想跟他们家结亲,她心里觉得十分可笑,面上不动声色的拒绝了。她从那时候就觉得谢幸晚是个好孩子,只是有点内向,其实她们家与忠义侯府并不算熟悉,但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们家还是不卑不亢伸出援手,事后也没有大肆宣扬,这样低调知足的好人家,顾母是十分喜欢的,所以谢幸晚的及笄礼她还是带着顾生去了,她只告诉顾生这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怎么会不好呢,人来人往,百姓只想从她那里得到吃食,那些公子小姐拿她取乐“呀,看一个侯夫人跟个村妇似的。”只有谢幸晚说夫人日头大要注意休息,递给她一碗解暑的绿豆汤告诉她这是有福气的善举。
后面虽然有想跟忠义侯府交好的想法,但谢幸晚年纪小,母亲又没在京里,祖父祖母年纪又大,所以宴会小聚她基本都不在,小辈之间无法建立感情,只有靠大人慢慢联系,好不容易跟谢幸晚的祖父说好把顾生送过去当学生,满心欢喜跟顾生讲给他寻了一位好老师,顾生听说过顾老侯爷的名号,心中自然是向往,早早的就准备下了拜师礼,可没过多久就传来了谢幸晚母亲去世的消息,顾府等到了老侯爷的写信致歉,说因为家中孙女年纪尚小又在大病中,再无心思教养学生,望体谅。
于是这事就没再提,后来又听说谢幸晚去了江南养病,顾母心里满是遗憾与担心,年幼丧母又体弱多病,她是希望谢幸晚这孩子好好的长命百岁。这几年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她早已尝尽,顾家有今天,是她的丈夫和儿子一直撑着,不同的是她丈夫慢慢看清不再执着,开始放权,整天笑嘻嘻的逗鸟,可顾生却在不知不觉间担起了整个家的担子,开始身处权谋中心,说不心疼不担心那是假的。
这会谢幸晚回来,顾生又表现出了一点兴趣,这样的好机会她是必然不会放弃的。她想起来自己家在郊外还有一个温泉别院,那的天然温泉极为难得,这个季节院子里还长着梅花,一到冬天红白相映雾气蒙蒙,好看的很。一动心思就停不下来,又想着叫谢幸晚一个人未免太明显,让她难做坏了女儿家的名声,于是就想着多叫些人,算作热热场子,边想边做,立马就让身边的人写好帖子送去各府。
另一边,青山心中颇有一种即将被兄弟抛弃的错觉,也是早早地忍不住自己的八卦之心,约了程颜颜在茶楼喝茶,程颜颜不负众望,一听是讨论顾生的事,立马就从家里出发。“你每日同他一起居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认识的谢幸晚?别是你俩一直瞒着我,现在又故意装作不知情拿我取乐吧?”程颜颜担心的不无道理,她从小认识顾生和青山,不像别的小姑娘被他们俩的脸迷惑了心神,早就了解清楚了他俩的脾性,顾生想主意青山立马实行,小时候也不是没被捉弄过,顾生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拿着扇子义正言辞,“颜颜下次可要聪明些,外面的那些人可不像我与青山事事都要为你想周全,如今长点教训,以后才能得好的。”青山在旁边点头,十分赞同,程颜颜只恨不得扑上去一人咬一口。
而现在的青山却十分冤枉,“程颜颜你不要胡说八道,我和顾生都是心有大志的人,都有各自的事要忙,怎么能说我们俩整天在一起,”他停了停,“再说,不是有一年我俩都没在京中吗?”程颜颜仔细想了想,“对,你俩十七岁那年,一个在南边求学,一个不知去了哪,难道顾生就是那时候认识的谢幸晚?”青山算了算,说道,“差不多是那时候,居然瞒我们这么久,真不拿我们当兄弟。”程颜颜想点头赞同,回过神来青山的话让她怒不可遏,“什么兄弟,我程颜颜好好的姑娘家,你可不要造谣我的名声,要知道除了你们俩,还有无数好男儿等着我挑选呢。”
青山看着她嚣张跋扈的的样子,实在无法理解程颜颜哪里来的自信,但又觉得自己同她这么多年的情谊不该时时打击她,应当给她一些鼓励,可又不想违背自己的良心,只好安慰道,“你不用担心这个,早些日子,我同顾生讨论过这个问题,以我们俩这些年拼搏来的钱财,养你一个嫁不出去的妹妹是没什么问题的,你不用忧思此事。”
程颜颜越听越生气,但一想到这些年确实没有什么男子向她提过亲,无法反驳又不想占了下风,于是色厉内荏道:“你知道什么,等着吧,到时候你最好给我准备好了嫁妆。”说完就走,走前还狠狠摔上了门,于是一场讨论顾生与谢幸晚的八卦之局便不欢而散,青山摸摸鼻子,看着程颜颜远去的身影,渐渐收敛了笑容,“真的是长大了呀。”随后摇摇头也离开了茶馆。
谢幸晚得到顾母送来的帖子的时候正在思考她的第一本话本该怎么写,一时没回过神,又看了一遍帖子,“顺毅侯府怎么会突然想到要请我去他家的温泉别院做客呢?以前他们家有这个宴会吗?”明朗作为一个聪明伶俐的丫鬟,早就打听好了所有消息,立马回道,“没有,顺毅侯府这些年并不热衷办宴席什么的,这还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呢。小姐可要去?”
谢幸晚的脑子早就被顺毅侯三个字搅乱了心神,她告诉自己不能多想不能自作多情,如此说了三遍才冷静下来,若无其事的说,“去吧,既然是这么多年第一次又给我们送来了帖子,不去也是不好的,对了,你去问问祖父祖母有什么想要的,我们出去帮他们带回来。他这别院离济慈寺还挺近的,结束后我们再去拜一拜,去看看我父亲的那盏长明灯燃的怎么样,再给祖父祖母一人添一盏,前两年没在家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如今回来了一定是要补上的。”她越想越觉得这样安排极好,转头看明朗,却看见明朗用一种惊奇的眼光看着她,她才回过神来,
第4章[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