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若是蕴儿你嫁给他人,是个安稳人家,我便罢休。若是真要嫁给二哥,那我会与二哥争,用尽办法,争到底。”洛祈安连一瞬间的犹豫都没有,声音坚定有力,连音量也放大了些许,却在尾音有点颤抖,不是害怕也不是迟疑,而是像是在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南部的水患,应当很快就会结束,所以我想,婚期,越快越好。”
谢枞蕴心里想,男人嘛,到手了自然都是要表忠心的,你又怎么会为了我去争呢,上辈子虽然是我失约,但你也并没争,只是淡淡的就把我放过了而已。不过她没办法拆穿,也懒得拆穿,只是看洛祈安如此着紧婚期,觉得还是得给他吃个定心丸。
“南部的水患,应该没那么快结束。”虽然谢枞蕴不知道具体的细节,但上辈子,她始终跟洛郢安有书信往来,去了两个月,洛郢安的确是写信跟她说,不日便会回京,可是不知怎的,拖拖拉拉,整整四个月,所以她对这方面,还是有自信的。
“若父皇不曾赐婚,那可能的确不会这么快结束,可是父皇赐婚了。”洛祈安咬住了后槽牙,像是紧张,又像是下定决心,“或许,他会为了你,回来。”
谢枞蕴挑眉,眼神放冷了些。“你监视他?”看来的确如孟行首所说,她或许,只是不够了解洛祈安,又或者,只是上辈子洛祈安未曾得到过。而今,他靠近了权势,又会不会甘心放手呢?
“是,我监视他。我不仅监视他,南部也有我的探子,国公府也有,不止国公府有,东宫,朝堂,甚至万民轩,我父皇寝塌之侧,都有我的人。”洛祈安好像是生气了,想别过头去,刚刚侧过去一点,却又转回来,死死盯住谢枞蕴的眼睛。
“若我刚才说的是真的,若我真有那么些人安插在侧,我便,我便……我只恨自己没有,我只恨,并不曾有。”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头也低了下去,好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可能由于他脸色很苍白,因而鼻头那一点红,很是明显,也不知是冻红的,还是气血涌动到鼻头发酸,因而才红了。“蕴儿,你厌恶我监视他,是吗?”
谢枞蕴恨自己也是个花痴,根本见不得美人难过,此刻什么硬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快些去安慰他,也顾不得这里是国公府了,“我并不厌恶你监视他,你与他,我早已经选了你。可是,启宁哥哥,你瞧你的名字,洛祈安,启宁,安安宁宁过一辈子不好吗?我们就这样守着彼此,好好过日子,往后你与我,是并府而立的局面,兄长戍边,这诺大的京城里,谢家,自然是跟你的府邸紧密相联的。我此生惟愿,顺遂安宁。”
“蕴儿,这里是国公府,你当真要在这里说,你选了谁?”洛祈安真的是特别好哄,只说了这么几句话,他立马就抬起了头,眼神虽然有些惊讶,但眼睛却是亮亮的,仿佛有了希望。
“无妨,你不会将我们置于险地的,你选了这里,这里必然是安全的,对吗?”其实谢枞蕴也觉得自己冒失了,但她也只能搪塞两句,给洛祈安戴戴高帽,不然她能怎么说,难道说她自己色令智昏,忘了这里是国公府,忘了这里隔墙有耳?
“是,蕴儿,若这地方不安全,我一句越矩的话,都不会让你说出来。”洛祈安坚定地回应她,好像是希望她安心,“监视二哥,其实也是为你,不论你信与不信,我全都是为了你。你不希望我做的事,我会尽力不去做,你不想我争的东西,我也尽最大努力不去争。其实我平生所愿,也是安稳,只是有时候太求安稳,反而会失去安稳。”
洛祈安叹了一口气,“人生在世,想求一些东西,就要失去其他的东西,这道理我一早就明白,也想着自己这样一副病躯,恐怕也活不多时,随死即埋就好。只是这日月山河犹在,人世间,还有许多可挂碍的事情,我放不下,也不想再放下了。”
谢枞蕴默默无言,倒觉得他说出了自己的心事。上辈子她走错了路,如今想要掰回来,是绝对不想再失去某些人了。
不过,“再放下?”,这个“再”字从何说起?谢枞蕴很是疑心。这样细细看起来,仿佛奈何桥旁的那个身影,像极了,洛祈安?
这个想法一出现,谢枞蕴就很难控制住自己的脑洞。但是这也不合理啊,如果真是他,那那些头颅是谁?他怕不是杀了洛郢安给自己报仇了吧。
可是太子被杀,洛郢安也被杀,那他又在坟前殉情了,那这旭朝的江山,这是打算交托给谁?难道说是因为人死了,时间就停止流逝了?所以有可能她死了很久洛祈安才自戕,然后在这段间隔的时间内,洛祈安娶妻生子了,后继有人?
可是既然都能娶妻生子,那还殉情干嘛?还是他把皇位交给异族的四皇子了?可是这名不正言不顺,天下势必要再次动荡,那她罪过不就大了?
还是……洛郢安有孩子,所以洛郢安的孩子即位了?怎么想都不合理,于是她打消了这个想法。
“蕴儿,蕴儿?”洛祈安看着谢枞蕴自己兀自开始出神,就叫了她两声,想把她的神思拉回来。
“我,我有问题想问你,可我不知道你现在会不会答我。”谢枞蕴觉得洛祈安的眼睛,让人有种想要分享秘密的冲动,她犹豫了许久,却还是想问。
洛祈安整了整衣襟,又正了正发冠,像是在私塾听训的学子,“不论你何时何地问,问什么,我都会答,答必言真。”
谢枞蕴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又猛地抬起头,她的嘴唇动了动,似是马上就要问出口,洛祈安却突然捂住了她的嘴。只一瞬,然后又快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谢枞蕴环顾四周,什么都没有,但洛祈安的眼神却突然阴沉下来,瞳孔好像黑洞,脸色却又苍白了几分。
洛祈安什么也没说,谢枞蕴也默契的什么都没问,两个人就继续吃东西。吃了有一会儿,洛祈安忽然问:“婚期提前一个月,如何?那之后,蕴儿想知道的,我都说。”
“爹爹那边,我会提前去说。”
“好。”
他们相顾无言,只是雪越下越大,不得不提早结束了宴饮。宴席散场,也就各自离去。
洛祈安的确是去争取让婚期提前,据说是请了什么大师推算吉凶,太后同意了,皇上皇后自然也没什么异议。
谢老将军这边,女儿早就知会过,皇上又亲自商议,也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是嫁衣和嫁妆,准备的就稍稍仓促些。幸好所有的陪嫁庄子、金银首饰,其实早从谢枞蕴幼年就开始备下了,只是都在库里,需要一样一样清点,取出来,擦拭一遍,再装点起来,也是费了不少功夫。
为了给女儿一个十里红妆的场面,陆云也是用尽了所有力气,想当年,儿子要求娶的时候,也未曾这么耗过心神。
只可惜,儿子还未过门的媳妇,突发疾病,就这么去了,这才连累的儿子还未成亲,就成了半个鳏夫,往后也没了求亲的心思。再加上谢思齐又去戍边,边疆之地,经年累月的只有一群兵士,哪里见得着女人,这婚事就一下拖到了现在。
幸而女儿总算是有了着落,她也算是放了心。只盼着备些丰厚的嫁妆,取个好兆头,女儿嫁过去,能少受些苦,多尝些甜蜜,也算是了了她的心愿。
谢枞蕴自己的嫁妆自然用不着自己置办,只享受着这当姑娘的时光,常常去集云斋陪着父母吃饭谈天,说以后会常常回门,还望父亲母亲不要嫌自己烦。
洛郢安知道谢枞蕴的婚事之后,给谢枞蕴写了许多封信,谢枞蕴一封都没有打开过。她知道总有一天要面对洛郢安,但在那天到来之前,她不希望洛郢安的任何话,足够动摇她的任何决定。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到了大婚。
第6章 赏梅听雪[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