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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阁楼小姑娘[2/2页]

长乐里:盛世如我愿 骁骑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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呗,怎么你要把我送回潘家么?赵殿元忙说不会,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暗道你不再不辞而别就好。
      做工人的手停口停,赵殿元刚复原就去上班了,在外面忙和了一天,中午随便凑合了一碗阳春面,他的工作好在有时候还能拿到小费,手上有了钱也留不住,买了檀香橄榄和火腿粽子带回来做点心,进门上楼的时候看到杨蔻蔻和主妇们在灶披间里有说有笑,一群煤球炉中赫然添了新成员,灶披间本来就小,要隔出大半做二房东一家人的卧室,角落里还竖着放了一口大棺材,煤球炉们只能摆在过道里,空间容不下主妇们一起煎炒烹炸,只能默契的分批次做饭,炒小菜,煮米饭,做完饭之后还有余热的煤球炉可以炖汤,烧热水,晚上是不封炉子的,宁愿早起来生火,也要节约煤球。
      这才几天,杨蔻蔻就和二十九号的主妇们打成一片,上海人之间,虽然共居同一个屋檐下,但彼此间并不熟悉姓名,也不会刻意打听,通常会用居住位置和姓氏指代,比如二层阁嫂嫂,客堂间阿婆之类,杨蔻蔻是新来的,自然就成了阁楼新娘子,但在她的抗议之下,修改成阁楼小姑娘。
      这是赵殿元第一次体验屋里有人的感觉,虽是简单小菜饭,豆芽咸鱼白米饭,但吃的是家的感觉,是有老婆的感觉,吃到一半他才想起来问,炉子和煤球,米和菜,还有用的这崭新的碗筷杯盘都是哪儿来的。
      “赊的啊。”杨蔻蔻说,给赵殿元碗里夹了一筷子咸鱼,“阿贵嫂带我去赊来的,都记你账上了,以后少在外面买着吃,开销太大,不如自家做的省钱,剩下的米饭,早上还能做泡饭,不用再去大饼店买早点。阿贵嫂是个好心肠,她要带我做发网,折锡箔,在家里做做就能挣钱,但是我想做点别的……对了,亭子间那位干什么营生的,总是晚上点灯熬油的……”
      饭桌上铺着桌布,暖水瓶里是滚烫的热水,面前的女人在絮絮叨叨,赵殿元有些恍惚,甚至分不清梦幻和现实,被杨蔻蔻在下面踢了一脚在回过神来,忙道:“住亭子间的田先生给报馆写文章,豆腐块那么大就能换五块钱,他是有文化的人,白天怕吵,夜里安静才能写文章。”
      “他写的什么文章,申报上有么?”杨蔻蔻似乎很好奇,赵殿元语塞,他并不知道田先生写过什么大作,这些文化人总是又穷又酸,和做工的人打交道时有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反倒是住晒台上的小丁为人热情,平时遇到能说上几句话。
      吃完了饭,杨蔻蔻拿出一个白瓷茶壶,泡了一壶热茶,茶余饭后,两个人真的如同夫妻一般聊起来,令赵殿元惊讶的是,杨蔻蔻对邻居们的了解程度已经超过了自己,她知道住客堂间的吴先生是老闸捕房的副捕头;知道住一楼厢房的章先生以前在太古轮船和礼和洋行做过职员,现在是光华火油公司的襄理,和太太非常恩爱;知道二楼卧室里住的是重庆外交官员的姨太太梅英,一个人带着女仆独守空房;还知道二楼厢房的男主人周阿大以前是做账房先生的,后来自己做点小买卖也不挣钱,整天被太太训斥;更知道灶披间里那口棺材的来历,是二房东的老娘预备百年之后用的,重达六百斤,每年都要用生桐油刷一遍。
      赵殿元在二十九号住了许久,都没杨蔻蔻知道的详细,但这些他并不感兴趣,他只想知道杨蔻蔻能在这里住多久。
      聊完家常,杨蔻蔻打个哈欠,回东阁楼休息去了。
      天色已黑,赵殿元辗转反侧,他屋里熄了灯,隔壁却还亮着灯,不知道杨蔻蔻在做什么,亭子间里传来咳嗽声,田先生又在奋笔疾书,楼下孩童哭闹声,夫妻压低了声音的吵嘴声,还有哈欠放屁甚至暧昧含糊的呻吟声,今天在赵殿元脑海中都像是放大了十倍,吵得他无法安睡。
      终于,赵殿元忍不住爬起来,走到隔壁门前,想透过门缝窥视一下,可是门后遮挡了一张布帘,什么也看不见。

第5章 阁楼小姑娘[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