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那个棋摊已经摆好了,却还是像王秀才走了之后一样,轻轻冷冷的。
柳华年将讼状交给桑雾时,眉软依旧像惯常那样,跟在他身后端茶倒水。
桑雾这才觉得奇怪,杨家父女以影戏为生,如今不用出去赚钱?这话桑雾自然是问不出口的,毕竟在如今整个书坊中,自己才是外人。
早上的书坊人流颇为稀少。
桑雾正等着骆飞琼来取讼状,就听“铛铛铛”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门口有人开始大声吆喝。身后,柳华年分奔而来,边朝着门外探头边道,“怎么了怎么了?”
那敲锣的青年立刻笑嘻嘻回应道,“东城河边一棵大树,长年枯死,如今不知怎的,树尖上有一抹红,大概是开花了,我们租了船去看,却少一个人,店主人要不要去看?”
“要!怎么去?”
“去东河待着等人齐了上船就好。”
柳华年一脸兴致盎然,“桑雾,我们走吧。”
“我也要去。”
“行,你去给杨伯说一声,我们等着你。”
桑雾眼看眉软轻巧的离去,回头见柳华年兴奋的面孔,一时无语,很快补充道,“我不去了,留下看店。”
“店有什么好看的?又不卖钱?”
“可是,“桑雾斜了一眼搁在柜台上的讼状。
柳华年只得遗憾的咂咂嘴,从怀里掏出一吊钱递过去。“坐船你会吧?到了地方付船费。”
“不是说,要凑够人吗?”
“他是客气的说法,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让船夫送你过岸。不过,“柳华年打量着桑雾,露出笑脸,慢慢道,“坐船时当心些,小心被水鬼捉了去。”
“……”
“你还真不怕啊。”
柳华年二人走后,桑雾直等到上午,还不见骆飞琼过来,她倒等来了几个客人,有一个还买了柳华年万分珍重的笔记小说。
桑雾只得坐在柜台前悠悠的练着字,正逢阿中做完了活,给桑雾添了凉茶,站在一旁用一双眼睛滴溜溜地看。桑雾回头见到,不由一笑,“你要学写字吗?”
阿中低了头,“先生没说,我不敢。”
倒也对。桑雾琢磨着阿中的年纪,一时不知是何心情。她正练字时,就听门外敲锣打鼓的声音又响起来,还是刚才那个声音。
“不好啦,不好啦!东城大树没开花,是有尸体挂在上面啦!”
桑雾当即一个手抖,刚写好的三个字便废了。她站起来,呆立半晌,才想起来和柳华年一同出去的还有旁人,心又安下来。正在这时,就听有人进了书坊。高高瘦瘦,面目微黑,要紧的是,这人身上穿着衙役的服装。
“您是桑姑娘?”
“是,不知官爷有何要事?”
“哦,是骆捕头派我来的,她本来打算过来,可实在很忙。说是有一封要交给张文书的信,在姑娘这里。”
“是,我这就去取。”桑雾却有些犯愁,眼前这人,到底可不可信呢?桑雾看了眼柜台上被放在书册最上方的讼状,很快道,“信在后院书房,我这就去取。阿中,给官爷倒茶。”
桑雾将那一摞书册都带着走了,回了书房,忙将讼状放到一个信封中,封了起来。因她用的火封,做好后信封还热着,于是又拿了纸袋,将信封放进去,又按照信封的大小折起来。当然,信封上什么也没写。
回到书坊时,那官差正喝茶,面上倒没有什么不耐之色。只是一旁的阿中却有些战战兢兢的。
桑雾将信封递交过去,解释道:“这是骆捕头亲自交托的,所以又加了一层袋子,害怕到时候丢了。信就在布袋里面。”
官差了然一笑,“知道,放心吧,这信我一准儿送到。”
官差走后,阿中面孔还是白的,桑雾正要安慰,却听一声门响,接着柳华年大步走了进来,边走边用袖子扇风,气道,“真是扫兴,我还以为那里有铁树开花呢,结果过去一看,你猜我看到了什么?”他不待桑雾回答,便道,“死人,那人还穿着红袍子,挂在树上,像朵大红花似的。真是,晦气,晦气至极!”
身后,眉软的声音接着传来,“是啊。而且我听爹爹说,能穿红的,除了大官儿就是新郎,也不晓得,那人是个什么身份,”
柳华年此时正在喝茶,他听罢一个哆嗦,顿时被刚灌进口里的一大碗凉茶呛得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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