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瑶。”他转眼看着不远处马背上的黑衣女子，果真是她，虽然她不如当年那般青春了，脸上有了些皱纹，但是那妩媚动人的眼神瞬间还是让远觉有些恍惚。
玄瑶不发一言，似乎和远觉说话是玷污了自己的声音，她张开袖子，刹那间数不清的花瓣化为利刃朝远觉呼啸而去。
“他竟然偷偷教了你落叶飞花。”远觉愕然，说话间，他的袖中也飞出叶子，叶子和花瓣在二人中间碰撞，闷闷的碰撞声中伴随着灰色的寒光。
战鼓被擂响，整个城外都被厮杀声和金铁撞击的声音充斥，声音凄厉壮阔，血流成河，每个人的身上都溅上了其他人的血，也流淌着自己的血，人人都成了厉鬼，又转瞬成为待宰的羔羊，生命如同无垠沙漠中的一颗颗细沙，被狂风卷起，便化为乌有。
皇上、玄瑶和四王爷、远觉俩俩相战，落叶、花瓣和火星在空中形成了灼眼的星云，几百个回合下来，攻守双方都没有露处丝毫的破绽，空中风云激荡，卷起阵阵肃杀之气，地面上，一个年轻的士兵被那四个顶尖高手的决战所吸引，他一分神愣了一秒，转眼他的头便被不知哪里来的长刀砍下，在空中翻滚，还带着一块软甲护肩。
高手过招，凭的是武功，更凭的是耐心和耐力，这空中激战的四人都各有所长。为了能养精蓄锐，一举灭掉四王爷这个心头大患，皇上一直隐身在柳辰身后，日夜勤勉练功，他的功夫糅合了江南派和皇室内功的精华，所以有江南派的阴柔，又有皇室的霸气，可攻可守，既能绵里藏针，又能坚若金石，面对四王爷的咄咄逼人，他能在攻守间游刃有余。四王爷因为得其母亲的器重，所以自幼便在各位名师指点下长大，他的功夫主要取了各派中最为勇武的招数，更倾向于刚硬，都说过刚易折，强极则辱，众多的武林高手都避免过分刚硬的招数，但四王爷反其道而行之，他的功夫将刚硬做到了极点，无坚不摧，倒也从未遇到过敌手。远觉和玄瑶本就是是师兄妹，都师承江南派，使的也都是江南派的绝世内功落叶飞花，二人都知己知彼，完全不给对方进攻的机会，所以那些叶子和花瓣也都只是在二人的中间撞击成粉末，丝毫也近不得二人的身体。
四人在攻守之间游刃有余，四王爷咄咄逼人，但皇上却是柔中带刚，远觉和玄瑶也是不分上下，巅峰的高手过招，胜负皆在分秒之间，所以他们都是全力以赴，谁也抽不出时间来支援自己的同伴。
四王爷的攻势刚刚被皇上的一剑挡回，二人都向后退了几步站稳，四王爷再次举刀，凌空而起，皇上的嘴角闪过一丝诡异的微笑，随后举剑迎战，刀和剑在即将相撞的刹那，皇上突然一个转身，剑从侧面直刺向了远觉的咽喉，远觉只觉得咽喉突然凉了一下，血就从他的脖子向外喷涌，这个顶尖的高手还未及反应便身手异地，坠地的同时，他的手还颓然地向上抬了抬，似乎想摸一摸自己的脖子。
在刺向远觉的刹那，皇上的后背完全暴露在四王爷的大刀之下，四王爷的刀，当然也毫不犹豫地砍进了他的后背，他的骨头被劈断的同时，发出刺耳的声音，皇上被这声音震得眩晕，他感到自己得每一处穴位、每一寸经络，都噼啪爆裂。剧痛如同烈焰的高温，“哄”的一声走遍他全身，又转瞬即逝，他觉得自己似乎从烈焰中一下子掉入冰窖，冷得失去了知觉。
四王爷和玄瑶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谁都知道，皇上突然间刺向远觉，即使他速度再快，也无法躲避四王爷的快刀，他这样做，是与远觉同归于尽。
“皇上。”玄瑶突然反应过来，她一个纵身，接住了将要坠地的皇上。
皇上本来苍白的脸现在完全没有了血色，整张脸是一张白纸，连眼珠也变成了淡灰色，他疲惫而努力地张大着眼睛看着玄瑶，“我答应过你帮你报仇的，我做到了。你让远知入土为安吧，别再自苦了。”他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神中的最后一点亮光如雾散去，但是他的脸上却有着淡淡的笑容，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看见那个二十多年前的玄瑶正向他走来，阳光在她的身后，她的笑就像阳光下盛放的花。
“三弟。”大王爷一袭灰色的长袍站在皇上身边，虽然他一得到消息就赶了过来，可是还是没有来得及。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他脚下有血不停地在流淌，他如同站在一条血的河中，这河水打湿了他的衣角，血迹在他的袍子上慢慢向上蔓延，像是深谷中传来沧桑又悲哀的歌声。他抬眼看着这曾经芳草如茵的草原转眼成了尸骨遍野的荒原，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剑指四王爷，“你身为皇子，却行谋逆之事，至生灵涂炭，罪该万死。”
“你这个退位的皇帝，有什么资格说我。我蒙巳就是要谋反，即使败了，死亦是鬼雄。”四王爷的两眼圆瞪，眼角的鲜血流下来，他双手举刀，一声怒吼，直冲大王爷的头顶砍下。
大王爷没有看四王爷，只深吸一口气，抬手，一阵巨浪就将四王爷震出了一丈多远，随后，他翩然而至，在四王爷身旁落下，再次抬手。
“大王爷手下留人。”远处有急促的马蹄声响起，马上有一位白衣男子，男子显然受过伤，马背上的身影有些不稳。
“延泽。”离川看清了那人的脸，急忙迎上去。
“川儿。”延泽从马上跳下来，一把将离川拥入怀中，从不流泪的他，此刻的眼泪却奔涌而出。在坠崖的刹那，他既担心离川的安危，也以为从此要与离川永别，那一刻他心痛得无法言喻。所以当醒来听说离川还活着，虽然他的伤很重，他还是匆匆赶来，什么也不能再将他与离川分开，再次重逢，恍如隔世，他们紧紧拥抱着彼此，体温交汇的刹那，已是穿越天荒地老的誓言。
放开离川，延泽走到大王爷面前措手行礼，“侄儿延泽见过大王爷，父王谋逆，该受惩处，但是父王年轻时跟随皇爷爷征战南北，也曾立下赫赫战功，还请大王爷念在父王的功绩上，放他一条生路。侄儿是他的儿子，父王的过错，侄儿愿意替父王承担。”
“是啊，小王爷心系苍生，这些年如果不是他，寥落川不知道还要经受住多少次洪水，江南派不知道还有多少子弟流落在外，予族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亡魂死无葬生之地，小王爷虽然自幼在皇宫长大，但是四王爷毕竟是他的父王，小王爷的这片孝心，也是令人感动的。”无定在旁边劝着大王爷。
大王爷看了看周围的战场，烽烟虽然还在炽炽燃烧，但是休战的鼓声已经响起，战场上的厮杀声渐渐远去，“好，本来是四王爷一人的死罪，既然延泽愿意替父担责，那四王爷的罪责你们共同承担，你和四王爷都削去爵位，贬为庶人，废四王爷的武功，收编四王爷和诸位皇子的军队。”
“谢大王爷。”延泽对着大王爷措手行礼，他回头看了看身旁的离川，离川也正看着他，二人在彼此的眼眸中微笑着。
远处，一匹战马前蹄抬起，一声嘶鸣，疾驰而去。马疾驰的方向，一轮红日正灼灼燃烧在地平线上。
第八十四章 繁华落尽恩怨散[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