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无限漫长。
许红梅好几次让艾枷先回家,都被她无声地拒绝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6点补习班下课的时间,才终于等到了一点生意。两人忙到学生和家长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慢慢收摊,准备回家。
下午雪一直没停过,路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艾东明不在,许红梅怕路滑没敢骑车,和艾枷一前一后推着车慢慢往回走。
少年宫前面有个挺大的拱桥,是江城的标志性建筑之一,具体什么年代建的已经无从考究,但桥的坡度倒是十分感人,恨不得呈90度直窜天际。
少年宫这边马路是右行单行道,正好和他们家方向相反,艾枷她们想去马路对面只能先过拱桥,否则就得绕很大一圈。
许红梅推车头,艾枷推车尾,母女二人齐心协力,配合着鹅毛大雪,在这坡度感人的拱桥上上演了一出劳动人民奋力拼搏精神的大戏。
这桥不知道承载了多少代来来往往的行人,路面早已被磨得光滑无比,平时下个雨都能带倒一大片,如今覆上一层冰雪,将雪上加霜的境界推到了极致。
艾枷推着车没走几步就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前面的许红梅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走一步滑半步,短短一段距离,走了十多分钟还没到头。心里都多多少少有了些急躁,不知是谁滑了半步没及时收住脚,笨重的车身立刻得了势般毫不犹豫地纵容着自己的惯性急急往后退,艾枷被牵连着往后滑了好几步,心里咯噔一声:“完了——”
然而,想象中的天崩地裂并没有如预想般降临,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伸了出来,解救了这场即将车翻人摔的悲剧。
艾枷借势刹住了脚,呼出了一口劫后余生的气。
许红梅同时稳住车头回过头急切道:“枷枷,没事吧!”
“我没事,妈,”艾枷摇了摇头,偏过头去看刚刚及时帮了自己一把的人,“多亏了这位……”
她后面的话在看到胳膊的主人后湮没在了风雪里。
许红梅顺着她的话头,注意到了帮忙的年轻人,连忙道谢道:“谢谢你啊,小伙子。”
程锦司抖了抖脑袋上的雪花,道:“没事老板,我帮你们推上去吧。”
“好好好,那多谢了,”许红梅又道了谢,吩咐艾枷:“枷枷,来我们抓紧时间。”
但艾枷却反常地低着头没有动。
“枷枷!”许红梅又叫了一声,“发什么愣呢?”
艾枷这才缓过神,手上急忙用力,含含糊糊道:“好。”
在程锦司的得力辅助下,三人很快过了这段坑爹的拱桥。许红梅停稳车,对着程锦司又是一通感谢,抓了个塑料袋,往里装了点水果就往他手里塞。
程锦司像是一时之间架不住这样的热情,抬手招了辆出租车,裹着风雪急急忙忙钻进了车里,迅速绝尘而去。
许红梅拎着没送出去的水果袋,望着远去的出租车感概道:“多好的小伙子啊。”
艾枷则全程没在状态。
她脑子里全是程锦司刚才的样子,每一个细胞都沉浸在一种名为“不敢相信”的情绪里。
程锦司竟然在这里补习?程锦司竟然会帮我们?程锦司刚刚竟然离我那么近,甚至能听到他用力时的呼吸声……
她所有的理智都在遇到这个人之后荡然无存,刚刚的经历让她有一种中了巨额彩票后的飘飘然感,心跳早就不知道漏掉了多少个节拍。
许红梅颇为遗憾地将刚才急急忙忙巴拉出来的几个水果从塑料袋里掏出来放回原处,侧身拍了拍直愣愣站在车旁的艾枷,招呼道:“走,回家了闺女。”
尚未恢复状态的艾枷被老母亲这一拍吓得哆嗦了一下,这才从中了名为“程锦司”的巨额彩票中收回理智。
许红梅被她这反应吓了一跳,道:“这是怎么了?”
艾枷仅剩的飘飘然在老母亲关切的眼神里被肆虐的风雪迅速吹了个荡然无存,她低着头,有些心虚地揉了揉自己被冻僵的手指,解释道:“没事,可能刚刚吓到了吧。”
许红梅了然地点了点头,伸手拂掉了女儿身上刚堆积的雪,柔声说:“我们回家吧。”
母女两人照例一前一后地推着车往回走,雪没有一点要停的意思,反倒仗着黑夜,更加肆无忌惮起来,不一会儿,就在两人和车里的水果上覆上了薄薄一层。
艾枷拍了拍羽绒服帽檐上的雪,恢复了刚才有些被遮挡的视线,没由来的喊了一声正前方的许红梅。
“妈。”
许红梅没回头,喘着粗气回她:“怎么了?”
“没什么,”艾枷又抖落了一些自己胳膊上的雪,道:“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觉得今年江城的雪下得格外多啊?”
许红梅脚步微顿了一瞬,抬头看了看漫天飞的雪花,说:“是啊,格外多呢,好多年没遇上这样的大雪了。”
艾枷抬手,往手心里接雪花,心里跟着许红梅一起感概:“是吧,格外多呢。”
第四章 大雪[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