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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 第七十六章[1/2页]

莫太傅说他不答应 白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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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要说全。
      莫惊春面无表情地想。
      这着急忙慌突然来一个任务,他压根不可能立刻就赶过去。这种突然的,临时的任务,一般都极其紧急,但是精怪的口吻又不像是当初危及陛下性命时那么着急。
      至少属于那种成功最好,失败拉倒的那种。
      时间久了,莫惊春逐渐能够分辨出精怪的任务哪些是要紧的,哪些是可以稍稍次之。但即便是次之,会被精怪特地列出来的,必定还是要紧的。
      若是失败,还是要接受惩罚。
      莫惊春如今已经知道这些惩罚的规律。
      即便他跟陛下的关系已经变得……暧|昧了些,但若要莫惊春再面对那样任意亵玩的情态,他还是忍受不得。
      尤其是他跟陛下的情|事,其实并不那么急迫。
      寻常总归是一二次的温情,便又结束。
      只有在陛下情绪不对的时候,才会异常难捱。
      天马行空想事的时候,莫惊春人已经出现在了阍室,卫壹和墨痕跟在他的身后,听得莫惊春嘱咐墨痕,“我有事要出去,什么时候回来还不确定。夫人和父亲那边,便说是袁鹤鸣有事相请。”莫惊春毫无负罪感地将这个名头推到了袁鹤鸣身上。
      墨痕欠了欠身。
      莫惊春上了马车,卫壹则是翻身成了车夫。
      卫壹的脸色有些担忧,可墨痕更是古怪。
      他默默送走了莫惊春,在心里叹息地想道,看来郎君还是受不住“夫人”一人在宫内过除夕,特特在这时候赶去陪伴“夫人”。说是这么说,一想起夫人的模样是三大五粗……呸,是高大凶猛的正始帝,墨痕还是默默萎掉了。
      他将大门合上,被突如其来的寒风卷得身上直哆嗦。
      墨痕喃喃说道:“今年可真是太冷了。”
      冷。
      实在是好冷。
      不过便是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除夕的年味仍然不退。
      整个京城都陷入了热烈的氛围中,大红的绸缎从北面铺到南面,就连烧毁的通天楼也已经重新再建。那极高的彩楼就在通天楼的隔壁,在一阵阵欢呼中,再有人跳上去。
      ……一如往昔。
      今日是除夕,宫内设宴,凡是在京城的宗亲都会入宫。
      当然,只有亲王和郡王得以入殿。
      还是在交泰殿。
      交泰殿经过工部修缮后,与从前的装饰别有不同。
      那是得了陛下的金口玉言,说是没必要跟从前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干脆便换做新的,洗洗晦气。工部正在翻从前的图纸,得了陛下这话,干脆又重新造了一个。
      工部尚书曹虚是个能干人。
      是这两年才被换上来的,四十好几的人,偶尔去巡查建筑,说得头头是道,还能亲自动手。
      他造出来的宫殿,虽然没有之前金碧辉煌,却是另有一番雅趣与庄重。
      ——因为正始帝说了,拨款不多,无需造得光鲜亮丽。
      陛下不是个喜好奢靡的人,所以曹虚就更加放心。
      如今殿内,顶头那两位却是不在。
      太后中途离开,是因着宫内女官告知大皇子醒了,她便急匆匆离去。正始帝当时正在被几个叔伯围着敬酒,而后得知大皇子清醒、太后离开的事情后,陛下也跟着离开。
      大皇子高烧数日,总算恢复清醒,这宫内两位看重,也是自然。
      再有辈分最高的秦王坐在上头自斟自饮,半点都不受影响,底下的人更加不会在意。
      有的郡王还笑着说道:“今日正是除夕,大皇子醒了,乃是辞旧迎新,将一年的晦气抛却在昨日,可是好事一桩。”
      孟怀王笑了笑。
      坐在他右手边的,是明春王。
      明春王十一月的时候,刚被正始帝训斥了一番。
      他娶妻,并未经过皇室允许。
      若是正始帝不肯承认,那明春王,便不可能带他的王妃前来,因为律法上,他们便是苟合。可是帝王在将明春王恶狠狠地骂了一顿后,罚了他一年的食禄,便将此事放过,也应下了。
      确认盖章,来往贺仪,还是宗正寺确定的。
      明春王的王妃,是一个普通木匠的女儿。
      她眼下正坐在女眷的那一桌,在她身边的人,是优雅大方的孟怀王妃。孟怀王王妃不愧出身前朝东郭大家,她坐在那里,便自成一道风景,仿佛是从山水里走出来的美人。而明春王王妃就普通得多,是个圆脸的小姑娘,虽穿着王妃朝服,却有点不太相配,行事也局促了些。不过腰板挺得直,身旁的孟怀王妃时常与她说话,将她照顾得很好。
      明春王时不时看过去一眼,像是有些担忧。
      孟怀王岁数比明春王小一点,见状便笑着说道:“十七哥,你这抬眼十来次了,可没见到你的小王妃都被羞得低头了?”
      明春王下意识一看,才发现自家妻子确实避让着移开了视线。他讪讪摸了摸鼻子,苦笑了一声,“她年纪小,又没来过京城,我怕吓到她。”
      “比起你的岁数,确实是小。”孟怀王打趣了一声,没想到一直呆呆的十七哥,有一天居然会开窍……奈何开窍的方向有点歪。
      选的妻子,也还是木匠出身,可真真是跟他趣味相投。怨不得会先斩后奏,不然这样的出身地位,宫内可不一定会答应。
      明春王呆愣了二三十年,在这件事上却是有点勇。
      孟怀王:“不过春和在看着,不会出事的。”
      东郭春和,是孟怀王的正妃。
      明春王感激地笑了笑。
      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隔壁虚怀王和宁阳王正在说话。
      虚怀王今年已经好几十岁,腆着肚子坐在右边,“陛下怎还不回来?难道是大皇子出了变故?”他一边说话,一边还在吃酒。
      那两颊通红的模样,还一边挥舞着手一边说话,惊得身边的人都下意识远离。
      他身上的酒味浓郁过头,又有点发臭。
      宁阳王:“说不得是大皇子身体康健,二位正在高兴呢!”
      他朝左边挪了挪,隐晦翻了个白眼。
      连话都不会说,是趁早等死?
      这宫内看着正始帝不在,可刘昊还在上头笑眯眯立着。
      虚怀王并不在意宁阳王的嫌弃,还笑着在说话:“你是不知道,听说大皇子在焦氏险些出事,胆子还是太小了,不然可……”
      孟怀王听得耳朵堵得慌,没好气地说道:“七哥,您就别说了,你四岁的时候不是还从树上掉下来?太医说你太胖,哪哪都没受伤,可你不还是发烧了七八日,回来的时候因祸得福,还瘦了一圈呢。”
      能得封郡王的,基本上只有嫡长子。
      如有意外,如康王妃所出的两个嫡子,便是有了太后的属意,最后额外开恩。
      不然便是惯例,其他庶出要么是再降一等,或者无人请封,就连爵位都无。
      嫡子的排行跟庶子是分开的,只要郡王以上,嫡出子弟的排行都是一起,全归在公冶族谱的顺序上。所以孟怀王才会叫虚怀王七哥,叫明春王十七哥。
      不过皇室依着排行的同时,也是另算。
      据说是最开始太|祖定下来的规矩,是为了让家中和睦。至于为何只有郡王以上,大抵是那个时候分封只到这里。
      然这么多年下来,怕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这血腥的性子埋在公冶启血脉里,谋反的次数怕是历朝历代最多的。
      孟怀王说话有点直愣,虚怀王被他堵得没话说,只能讪讪地一个人吃喝。
      正始帝和太后迟迟未归,交泰殿内就有点骚动。
      秦王的身边围着几个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说话的声音低微,旁的也听不清楚。至于旁的,或站或坐,关系好的便聚集在一处,比较孤僻的便自己吃喝。
      中间有歌舞,绚烂多姿的色彩让整个殿堂都显得活泼热闹,只是虚情假意太多,便显得太过虚幻。
      有人站在廊下,像是在借机透气,却是趁机纾解心里的郁闷。
      但是他们却不敢再四处乱走了。
      之前曾经闹出郡王在皇宫内淫|乱的事情,正始帝虽然并不在意,但是太后却是暴怒。她将那个王爷重重责罚了一顿,并且将他的王爵贬低一等,也再不能袭爵。
      他们既贵为宗亲,那想要什么美人没,偏偏在皇宫内胡来!
      太后也没那种家丑不可外扬的念头,将人拿捏了一顿之后,就再没人敢这么肆意妄为。
      就算有那荒唐的人,也都夹着尾巴老实做人。
      在外面站着几个吃醉了酒的王爷,他们酒力不行,但是眼力还算不错。
      隔着一片漆黑,竟然也能够看得出远处是正始帝的御驾。
      宫内已经是红色的海洋,四面八方都挂满了通红灯笼,仿佛这样就充满了年味。摇曳的灯笼在风雪里显得过分诡异,如同数点猩红在漆黑中摇曳晃荡,带出血腥的意味。
      只是他们还未进去,就看到肃穆的御驾被人拦了下来。
      说是拦下来却有些不太对劲,那更像是有人突然从旁边的宫道闯了进来,跌跌撞撞之下摔倒在了御驾前面。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御驾停了下来,也让那些原本打算进去交泰殿的王爷们停下了脚步。
      就算是王爷,也是好八卦的。
      如此意外有趣的事情,留下来看上几眼也没多大问题。
      ……他们原本的确是这么想的。
      这意外的变故发生后,交泰殿外,立刻就有人进去殿内告诉刘昊。
      刘昊出来的时候,几个王爷还冲着他笑。
      即便刘昊是正始帝的跟前侍从,却也不可能拦下这一群皇家子弟,他只是示意侍卫暂且拦着,便径直朝着那停下的御驾走去。
      他身后跟着几人,异常沉默安静,仿佛就天然是块木头。
      有几个宫女匆匆忙忙从宫道外跑了过来,惊慌失措地跪倒在御驾前,正在不断磕头。刘昊看着她们身上的服饰,这脸色有点难看,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正看到正始帝掀开车帘,从御驾里站了出来。
      正始帝:“你们是哪里的宫女?”
      为首的宫女颤抖着说道:“奴婢们都是欢喜阁的宫女。”
      欢喜阁,便是宫内的冷宫。
      取着最欢庆的名字,却是无人会涉足的阴冷地方。这几个宫女身上还带着火燎的痕迹,像是刚从什么烧起来的地方穿行过来。
      刘昊的身后有人凑过来轻声说了几下,他的脸色微变,在正始帝的面前欠身,低声说道:“陛下,刚刚欢喜阁着火了,不过火势并不严重,已经被侍卫扑灭。”
      “欢喜阁?”
      正始帝平静地看向地上最开始摔倒的女子,她身上的衣物不算破旧,针脚绵密,看起来虽不是时新,却勉强算是暖和。
      她自打摔倒在地上,就一直是这个模样,低着头,也不说话。
      正始帝看着她略微颤抖的背脊,缓缓地说道:“焦氏。”
      他的声音冰冷淡漠,像是毫无半点情感。
      那个低头的女子猛地哆嗦了一下,这才慢慢抬起了脑袋,然后看着正始帝。
      正始帝站在御驾上,身上穿着华贵肃穆的冕服,头戴冠冕,珠串在方才出来时,轻轻晃动了几下,是熟悉的清脆响。但他的声音却非常冷,冷得像是比这冬日的雪还要让人痛苦。
      焦氏俯下|身去,“陛下。”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
      刘昊在旁边这片刻,已经弄清楚来龙去脉,正在跟正始帝低声说话,“废妃焦氏一直生活在冷宫,十来日前,伺候焦氏的宫女桃红不小心告知焦氏,关于焦铭去世的消息。数日前,大皇子高烧回宫,绿柳将这消息告知桃红的时候,再次被焦氏所知。
      “今夜,趁着伺候的宫人打瞌睡,焦氏将屋内点燃的蜡烛推倒,点燃了欢喜阁。虽然火势并不算大,可是也引起了骚动,焦氏便是趁着这个时间逃了出来。
      “一路上,焦氏借着身上烧焦的气味和模样,将沿途的侍卫哄去了欢喜阁,所以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交泰殿。”
      刘昊在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将自己的情绪交织进去,只是异常平静地解释了前因后果。
      不过焦氏虽撞上了正始帝,但是刘昊觉得她并不是要来找陛下。
      而是要找太后。
      从交泰殿后的小道过去,可以从东六宫穿到西六宫,不仅可以避开前朝的纷扰,更可以躲开侍卫的追堵,给自己争取时间。
      只要她能够跑到太后的殿前,这便是胜利。
      太后是不可能坐视大皇子的亲母被人侮辱,即便再是厌恶,也还是会让她进去。而依着焦氏的才智和心狠……未尝不能得偿所愿。
      这计划错漏百出,可是因为欢喜阁点燃的那把火,终究是有了一丝可能。
      宫内对着火走水的事情有着非一般的警惕,正是从去岁的交泰殿大火开始。
      今朝又是交泰殿,自然会引起他们的过分重视。
      可偏偏今夜除夕,宫内在交泰殿设宴。
      这个消息,虽然满个皇城都知道,可是冷宫的焦氏未必会知道。
      毕竟交泰殿设宴这个习惯,还是正始帝这两年才开始有的。
      焦氏为何去找太后的理由,也异常简单。
      要么是想请太后让她出宫去祭拜父亲,要么是想见发病的大皇子。
      当初正始帝不是没给她机会。
      在焦氏被废后,以她的罪名,本就需要打入冷宫。
      可是看在亲自入京的焦氏宗子的份上,正始帝原本打算让她出宫入寺,在寺内诵经恕罪;又或者她愿意抛弃过往,将一切除名,帝王也不是不能将她放归,任她往后想要嫁娶还是如何,一切都与宫内再无关系。
      可是不仅是太后不肯,焦氏自己也是不肯。
      既然焦氏不愿意出宫,正始帝便随便指了一处冷宫,一切照着罪妃废妃的份额生活。
      如今焦氏再出现在正始帝眼前,他甚至还得花点时间,才能想起来这个女人是谁。
      不重要的东西,公冶启当然一点都记不得。
      正始帝语气幽冷地说道:“你特特闯出欢喜阁,所欲何为?”
      焦氏颤抖着说道:“陛下,妾只是想请太后法外开恩。”
      她的相貌柔美,即便是在冷宫深藏了数年,看起来仍然是一位美丽的女子。当她娇弱地跪在地上是,身子柔|弱|无|骨地趴跪着的时候,仍然是引人的。
      这外头的动静,多少吸引了交泰殿内的注意。
      秦王被人推着出来了,他坐在廊下,看着遥远处的动静,忽而笑了一下,轻声说道:“推本王过去。”站在他身后的人,正是他的子侄。
      他犹豫了一下,便当真推着秦王过去了。
      若是别人也就算了,可是秦王的辈分不同,由着他带头,还有好些看热闹的王爷,居然真的穿行过去。
      刚好在冷寂的殿前,听到了焦氏的声音。
      秦王年纪虽然大了,可是他的记忆不错,一下子就想起来这是谁。
      他心里的笑意更浓,面上却露出诧异的神色,“……是,废太子妃?”他迟疑的声音响起来,当即就有更多的人想起来这是谁。
      当初太子在面对群臣宗亲的叩拜时,太子妃是当然是要陪同他出面。
      所以许多人都认得焦氏。
      而焦氏……
      她最初是惶恐的。
      她的想法,就跟刘昊猜得的差不多,她原本想要找的人是太后。
      太后当初留她在皇宫时,曾问过她甘不甘心,焦氏当然不甘心。她想要的可不是沦落冷宫,再无人想起她的结局。
      可是偏偏皇帝却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死活都不肯饶过她。
      她毕竟是大皇子的娘亲呀!
      焦氏不甘心就这么出去,她不但不肯出去,还要隐忍下来。她的出身不同,尤其焦铭跟先帝确实有一番交情,有这样的关系在,就算太后不喜她,却也不会任由旁人欺辱了焦氏。
      她在宫内的生活虽然不如当初在东宫的时候,可到底还算是不错,就是清贫了些。
      焦氏原本是打算隐忍到大皇子再大一些,如今他的岁数还是太小,太后看得太紧,焦氏没有半点机会。
      可是偏偏,她听到了父亲焦铭去世的消息。
      焦铭对她一直很好,当初嫁给太子,除了焦铭和先帝的成算外,也有焦氏一心谋求的缘故。
      可是焦遥从来与她不合。
      焦遥是长子,也是焦铭看重的继任宗子。
      如果焦铭去世的话,那往后她再想有什么动静,未必能够让焦家答应。
      没有焦家作为后盾,那焦氏在宫中未必能够继续隐忍下去,她必须要得到与外界交流的机会。从前她在欢喜阁还有自己的人,可是后来刘昊清理过几次后,她的人就在几次清理中被带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过。
      焦氏心里自然是心疼,可事到如今,她已经走到这一步,自然不可能再回头。
      交泰殿那头行来的秦王等人,焦氏也是认得,或许今日在交泰殿有一场皇家宫宴,她是误打误撞才会闯进这里。
      不然平日里,交泰殿总是异常安静。
      或许是因为焦氏幸运,又或者是父亲在上天眷顾,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焦氏抿了抿嘴,在一片寂静中又说道:“陛下,妾知道罪孽深重,可是父亲去世的消息,实在让妾心碎神伤,再加上我儿大皇子……他是妾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如今他不是还醒着……妾实在是想知道他的近况,这才会一时惊慌失措,趁乱离开了欢喜阁,还望陛下垂怜则个……”
      刘昊站在正始帝的身旁,微眯着眼看着坐在最前面的秦王,再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焦氏,低声说道:“陛下,可要……”
      他直接将人拖下去?
      正始帝缓缓摇了摇头,便是不让刘昊这么做。
      正始帝下了马车,缓步走到焦氏的面前,那只黑金靴子出现在她的眼前,就像是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剪影又重新出现在她的面前。
      焦氏的呼吸微窒,一种已经深藏在骨髓里,忘记许久的恐惧再度翻涌起来。
      “你很怀念你的父亲?”
      正始帝的声音甚是清冷,多少还带着点笑意。
      …
      莫惊春坐在马车上,颠簸的车厢让他眉头微蹙。
      但是他没有说话。
      是他让卫壹不要顾及,赶紧赶路的。
      尾巴几次磕在车厢上,莫惊春默不作声地往前挪了挪,然后一只手把在边上,以免自己再一次撞了上去。虽然是今夜子时就会消失的东西,可是这破尾巴却是非常敏|感,刚才几处碰撞,都几乎让莫惊春掉下眼泪。
      太疼。
      在衣裳下,尾骨的这团白色尾巴可怜兮兮地蜷缩在一处,像是委屈极了。
      莫惊春才叫委屈!
      他闭着眼,回想着最近的事情。
      除夕……宫中设宴……王爷宗亲……大皇子高烧……
      思来想去,一时间莫惊春还真的想不出究竟有什么事情可以惹得正始帝勃然大怒,尤其是在最近,莫惊春总感觉陛下越发能控制自己的脾性。
      那种控制更像是……
      在抵|达临界点之前,谁也看不出来帝王其实已经暴怒异常。
      只要还未暴起,便是“正常”。
      只是这样的“正常”,却是让正始帝万分痛苦。
      莫惊春眉头紧蹙,想着帝王刚停下的药,就连自己也开始头疼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精怪能治疗正始帝的疯病就好了,这样一来,陛下就不用再饱受那样的痛苦。
      【很遗憾,系统没有这个能力】
      莫惊春无奈地捏了捏鼻根。
      【如果系统可以治疗公冶启的病情,便不会采取这样曲折的方式。不过假设系统可以治疗公冶启的病情,难道宿主不会担心您与公冶启的关系出现偏差?】
      精怪所采取的字句还是有点奇怪,莫惊春花了点时间才理解。
      “……你莫不是能治疗,却是假装不能?”
      【请宿主对系统有一定的信任度,这是无端猜忌】
      莫惊春狐疑地想了想,这才在颠簸的马车内无奈地说道:“如果你可以治疗陛下的疯病,我当然会选择让你立刻治疗。这难道需要多想吗?”
      他顿了顿,想起精怪后半部分的问题。
      “出现什么偏差?陛下突然发觉他其实并不喜欢男子,只是因为有趣和不得已而为之,所以才选中了我?他想要重新回到正确的道上?
      “这也没什么。”
      【没什么?】
      精怪的声音听起来,居然还有点奇怪。
      莫惊春:“……你似乎比从前更有情感。”
      从前精怪是不会这么活泼,至少不会反问,最开始的精怪甚至是不近人情的强硬,仿佛像是一个不通世事,异常僵硬的……初生牛犊?
      【系统在不断学习中】
      莫惊春轻哼了一声,把住车窗的手指弯曲,透着少许苍白。
      “那本就是正确的道,若是陛下再走回去,那也是正常。”
      【可是您呢?】
      莫惊春:“该回哪里去,便回哪里去。若是容不下我,我也可以离开京城。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
      精怪沉寂下去。
      就像是这场莫名的对话已经走到了尽头。
      狂奔的马车在皇宫城门前停下来,守宫门的士兵在看到莫家的标志,再看到卫壹时,便急急上前欠身。
      莫惊春掀开车帘,平静地说道:“是我。”
      来人是莫惊春的时候,士兵甚至不会检查,便又退到一边去。
      莫惊春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宫道,看着马车在往常的地方停下来,他沉默了一瞬,突然说道:“卫壹,继续。”原本正在把着缰绳,想要了勒住马匹的卫壹猛地松开手,任由着马继续朝前小跑。
      寂静肃穆的宫道上守着无数士兵,他们在看到通行的马车上卷起车帘,露出莫惊春的模样时,只是安静地注视着马车的远去,逐渐被昏暗的宫道吞噬。
      莫惊春在皇宫内,不知不觉拥有了莫大的权力。
      即便他冒然让卫壹驱马车闯入皇城,也没有人会拦着他。
      马车快速奔跑在宫道上,时不时传来咔哒咔哒的声响,再即将拐弯驶入南华门的时候,莫惊春猛地说道:“停下。”
      卫壹的双手紧绷,直接让马车停了下来。
      莫惊春微蹙眉,钻出马车,站在车架上看着遥远升腾的烟雾。那并不浓烈,但是看起来应当是走了水后的黑雾,是哪处烧了起来?
      他看那方向,应当是东六宫不知哪里偏僻的地方,才会如此遥远看不清楚。
      但烟雾火势应该不算严重。
      莫惊春记下此事,下了马车,“你回去宫门口等我。”
      卫壹蓦然说道:“您会回来?”
      莫惊春下意识回头冲着他笑,“难道我不回家?”
      卫壹攥着缰绳,看着莫惊春轻巧地下了马车。
      他一步步走向最光亮处。
      当莫惊春走过南华门的时候,他看到太后的车驾匆匆停下,正被秀林搀扶着走了下来。
      莫惊春看着陛下站在御驾前,面无表情,冰冷肃穆的模样,像是被冰封的雕像。而跪在他身前的那个女人……莫惊春其实认不出是谁,但是从太后被扶着过来的模样,这个女人或许还有点重要……在后宫里,除开太后之外的年轻女人……
      莫惊春只能想到废妃焦氏。
      而再边上,也跪着不少人。
      事实上,除了太后……以及站着的秦王外,其他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全都跪在地上。再远处的宿卫全都安静地注视着这处,仿若有着无数把诡谲兵器正在凝视着这幅危险的画卷。
      他听到太后在大骂:“焦氏,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龙肝凤胆,居然放火烧宫,这是谁给你的能耐,让你如此放肆!”她的声音又气又急,更是失望异常。
      焦氏是大皇子的母亲,即便再是不愿,也无法割断这其中的联系。
      若是焦氏一再犯蠢,对大皇子更是不利。
      只……如果是单纯因为焦氏的缘故,那站立的秦王又是为何?
      秦王……
      世人皆知,秦王的双脚,从他刚出生的时候,便不利于行。
      这些年他一直坐在轮椅上,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他压根就不能行走站立,却没想到今夜,他居然站了起来。
      即便是扶着轮椅的扶手,颤巍巍地站着。
      既然站着的秦王就在陛下不远处……那些跪倒在边上的人,便合该是这一次宫宴的对象。
      皇室宗亲。
      人不算多,却也绝不算少。
      太后训斥的话,只针对焦氏,却是半点都没有提及秦王。
      那是前朝,是皇帝的事情。
      焦氏怯懦地说道:“是妾之错,还请太后责罚。只是……只是在此之前,还望太后垂怜,能准许妾去探望大皇子,只要一眼便够了。还请陛下,太后开恩,让妾看看吧!”她一边说,一边还在不住叩头,着实可怜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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