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十余下，总不见里面有人出来。
后生本想走，又隐隐听得屋内有孩童的哭声。这户人家独居水边高埭，前后左右并无近邻。
他心生好奇，就推门进去看一看。屋内一股腐臭的味道直窜鼻翼，那是死人的味道。一个两三岁左右的孩童，靠在床边，左手抓着一把破棉絮，竟要往口里塞。
后生一把夺下，再瞧床上，果真一个死人——那人眼睛直直瞪着，脑袋歪向木床里侧，死状甚是痛苦。后生叹一口气，此人似乎得了某种急病，来不及就医，或许也无钱医治，病发而死。这孩子走路趔趄，开口能说一点儿话。
他见有人，住嘴不哭了，一双眼睛透着惧怕，朝着墙角缩去。后生搜索了屋子整个角落，只寻到一点干瘪的枣子，还有一小把的面粉屑子。他将枣子洗干净，递给这孩子。后生去附近砍下一点枯枝，就着这捧面粉，做了一碗面糊汤。看着孩子一脸的恳求，后生不忍，将面糊汤都给了孩子。
他将床上的尸体埋葬在后院。为了保存力气，他又烧了一锅开水，咕咚咕咚喝了三碗。那孩子对着堆起的新坟磕了两个头，这让后生十分感动。他的眼睛也湿了，扶孩子起身。这孩子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一双眼睛亮晶晶。后生把他抱起来，这孩子的眼睛真是好看，就像……青杏的眼睛。他的心顿时软塌了。“你是要跟着我吗？”他无比爱怜地问。这孩子点了点头，小手依旧拽紧后生的袖子。
“好吧，你就跟着我，当我的儿子，好不好？”
后生的内心，将这孤儿想像成自己和青杏的儿子，带回白马渡生活。
这孩子和后生似有缘分，一路跟随，不言不语，十分乖巧。返回途中，后生身无分文，遇着有田亩的人家，他就当上一二天短工，要些口粮，再将娃儿绑在背上，继续赶路。
后生给这孩子取名念女。念女念女，分明就是怀念青杏呀。一日日过去，后生掰掰手指头，眼看再过几个集镇，就快到靖县，离白马渡也不算远了。
他没想到，自己会在一个叫石桥的地方遇到绿桃。这镇子取名石桥，自然是因为水多，桥多。水岸两旁，石板桥的下侧，挤挤挨挨了一排又一排的低矮房舍。绿桃没胆回白马渡，但是她不忘打听，听得青杏回去，和那尾郎又圆上，已作成了夫妻。
绿桃又是满意，又是叹息。至于被她扔掉的那个孩子，不管青杏是不是他亲娘，绿桃都不后悔。只要是陈二豹认下的，她就得养育，与己就是一个拖累。困苦之中，她又想起了娘。虽她发过誓，不再走娘的老路，可时计艰难，绿桃还是一咬牙，租了一个小间，对着寡居的房东老太婆苦哀哀地哭上几声，老太太心一软，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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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偶遇[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