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啪……。”
房间里传来一声脆响，像是什么砸在了地上，倒吓了她一跳，然后人声就大了起来。
“朕何以留住你的命，是让你这般回报的？”
芸卿侧身站在窗边，听得更真切了。
“主子，奴婢从小就只忠心您一人，留在夫人身边监视，，看着三皇子一举一动，为您做了那么多，如今您让奴婢老死在这里，奴婢怎么甘心？”
芷儿似乎从没有这样讲过话，芸卿有些愣了，她说的什么。
“朕知道你已经有了异心，说，这次的事，你到底参与了多少？”
“主子真是对夫人好啊，从来不变，当年是，现在也是，哈……主子，奴婢若不动手，就再也见不到您了，主子的眼中，只有夫人的命才是命，那些因为她死去的人，恐怕是在地府日夜诅咒，夫人才会一直厄运缠身，岂是奴婢一人可以做到的，啊……。”
芸卿又听到“啪”的一声。
“贱婢，你敢诅咒卿儿？”
“嗬……哈哈……，从奴婢当年到夫人身边，您为她明里暗里杀了那么多人，还有什么不敢说的，反正，奴婢也知道，这回是奴婢了，既做了，奴婢也不怕后果，奴婢死了，也会日夜诅咒，皇上与夫人永远没有好结果，呃……。”
一听到她哑了，芸卿也猜想到屋子里的状况，她该冲进去救人，却没有了力气。
“夫人，夫人……。”
季永年像是宫中走水了般大吼大叫起来，屋子里本就静了，一下子，更是没有一点儿声音，下一刻，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卿……儿……。”
珏从没有像现在一般，害怕看见那个人，她不是在养伤吗，她不是还不能下床吗，她为什么在这里呢，又是什么时候来的，她到底听到了多少。
他伸出了手，想去碰碰她，芸卿没有动，被他揽进怀中，感觉像是一个偶人。
“好了，没事了，乖，朕陪你回去，你看，起风了，你的手好冷。”
芸卿好像听到了声音，只是隔着几重棉絮一般，那么不真实。
“主子……，”里面的芷儿疯了似地奔到他跟前，脖子上还有未散的红印，见到芸卿，更是癫狂地大笑了起来。
“好了，都齐了，夫人，奴婢见到你，真是开心啦，夫人，你万安呢。”
“永年，给朕把她拖下去。”
珏从没有这么后悔，早知道赐死不就行了吗，留着她，原是再为当年的老嬷嬷积德，结果，还是自己太心软了。
他用手捂住芸卿的耳朵，冷冷吐出两个字，“杖毙。”
可是，他只有捂住耳朵，没见到那双眼的绝望，她听不到，只看到芷儿飞快地跑到花台前，嘴动了动，不知说了什么，紧跟着就从袖中掏出一只小瓶，仰起了头。
她晃了晃，珏的脸上也有些变色。
“快，快拦住她……。”
他不是想救这个贱婢，只是她不能死在这个时候，死在卿儿面前。
“皇，皇……主子……，”芷儿嘴边流出黑红色的血，“奴婢，变……变成……厉鬼……诅……夫人……呃……呃呃……。”
她在地上抽搐着，脚下的土也蹬开了，季永年看了那个瓶子，闻到那个气味，只能无力地遮在那个已扭曲得不成样的面孔前面。
“救她……救她……，”芸卿突然尖叫了起来，“不要再死人了，不要……不要了……。”
她像被硬生生扯下了翅膀的鸽子，坠入无底的深渊。
等她醒来，人已经回到了高元殿，她不想睁眼，不想动，不想看见任何人。
珏颓然地立在那里，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就这样，僵持着，一直第三日。
“呕……。”
芸卿扶着珍儿的手，都没有力气抬头，珏想要上前，又是不敢，只好让去请夏睿佟。
夏睿佟来时，见安夫人歪在床头，一旁的宫人捧了盂，她掩了口，干呕了几声，却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散鬓堆鸦，钗环不戴，脸上的颜色很难看，而在一旁踱步的皇上见她难受的样子，想走上前，又像跟自己生气似地困在原地。
“微臣来迟了，请皇上恕罪。”
他气都还没喘匀，心里更是无语，这一月，简直成了安夫人一人的御医了，这才消停了多久，又来了。
见皇上挥了一下夫人的方向，他忙知趣地上前，安夫人勉强抬起眼，竟满是惊疑，他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赶紧搭了脉。
“……这……这……。”
见夏睿佟吞吞吐吐，脸上又红又白的，珏还以为是芸卿又出了什么岔子，也顾不得先前的气闷，急步走了过去。
“夏太医，你直说吧。”
“恭……恭喜皇上，夫人……是喜脉。”
珏双眼顿时瞪了个圆，想要大笑却又发不出声儿，芸卿却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脸迷茫，两人眼神交汇到一块儿，芸卿却很快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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