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身前身后名了。我卢象生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当年岳武穆岳王爷曾说过说文官不爱钱，武将不怕死，则天下太平。放眼望去，当今朝廷又有几人如是呢？望着杨谷消失的方向叹道：“天下若能多几个如杨谷一般的后生，我大明又何愁不能中兴呢！”初秋的大同疾风已经吹起，卷着漫天的黄沙吹打着卢象生的脸庞。天空中阴云密布却没有一丝下雨的感觉，他讨厌这种天气，恍惚中总让人有些心神不宁。
杨谷一回到营内便被众将士团团的围在了中间“大人！督师怎么说？”镇抚副使赵铭昱急切的问道。杨谷环视了一眼围在身边的兄弟，他知道弟兄们都盼着出去打一仗。都盼着能在老营的军士们面前露一手证明自己。杨谷也知道自打奇兵营成立以来，要银子给银子，要装备给装备。很是让其他老营的将士们眼热，可半年多来他奇兵营寸功未立，一个敌军首级都没能斩杀。也确实让其他各营的将士们所诟病。
在杨谷将与督师的谈话原原本本的复述之后，奇兵营的这些军士一下子就如霜打的茄子般没了精神头。
见此情景杨谷一跃登上了木台，高声喊道：“奇兵营的弟兄们听我说！三军可夺帅，但匹夫不可夺其志也！你们都是我天雄军中的精干之士，是我大明最精锐部队中的佼佼者。不要忘记我们为何每天刻苦操练，也不要忘记你们自己到底为何而战！督师此役必有重任交与我等！时机一到，我等必可杀敌报国，解君王之忧，立不世之功！”
原本容貌俊美、宛如美娇娘一般的杨谷在登高一呼时却散发着十足的领袖魅力。整个奇兵营将士的情绪都瞬间之感染而变得激动亢奋起来，刚刚的失落情绪也被一扫而空。
阴沉的天气让黄昏时分便有了入夜的黑暗，大同城外的校场上灯油火把林立，量子油松如同白昼一般。宣府总兵杨国柱、山西总兵虎大威统领各自的军队在城外集结完毕。全军共计四个营一万两千余人，卢象升面沉似水的向手下的这几位总兵部署着行军计划。就在军事会议刚刚开始的时候，大同总兵王朴急急忙忙的走进了中军大帐。他身材魁梧、一脸的横肉，见到卢象升后倒地就拜。
“末将王朴参见督师！王朴率队集结来迟，还望督师开恩！”卢象升脸色阴郁的看着眼前的这位总兵，大同总兵的属军驻地是距离大同府城最近的。可这王朴竟然到了这等时分才率军集结完毕。想到这，卢象升就怒不可遏！
“王朴啊！本督的军令是申时集合完毕，你已经整整晚了两个时辰了。按军法你应该知道是如何处置吧。”卢象升的话中充满着冷冷的杀意。
“这...督师啊！末将...”
没等王朴讲完，突然卢象升大喝一声！
“来啊！将王朴推下去斩首示众！”
听到这个消息军营中一下子仿佛炸了锅一般，众位将士纷纷跪倒为王朴求情。
宣府总兵杨国柱率先撩衣跪倒为王朴求情道：“督师！如今大战在即，临阵斩将于军心不利啊！”
“是啊！是啊！还望督师大人给王大人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一时间整个大帐内到处了说情讨饶之声。
卢象升看了看周围这些为王朴求情的将领，大多了宣大本地的边军出身。他们相互庇护，关系多是亲属和姻亲。此时如果自己执意斩了王朴，只怕会激起一场内斗！未战建虏自己先要内部火拼一场了。但就如此的放了王朴，自己这督师的威信何在？军法何在？又如何能统御好自己手下这些日益骄横的地方将领呢？
坐在一旁冷眼观瞧的杨谷此时看出了大帐内形势，只见他与身边几名卢象升嫡系将军小声耳语了几句后一起站起来齐声喊道。
“还望督师大人暂且绕过王大人，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看到卢象升的嫡系也为王朴求情着实让杨国柱、虎大威等人吃了一惊。平日里他们与卢象升部下的关系虽说不上势如水火，但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毫无交情可言。此番他们竟然能为王朴求情着实让人意外。
卢象升眼见满帐的将士都为王朴说情，自己也不好再执意下去了。自己手底下的将士也为自己铺了台阶，保留了颜面。于是他看了一眼在地上三分怨恨、七分恐惧的王朴冷冷的说道：“王朴，你可知罪？”
这就是一句潜台词，长期混迹于军营的人都知道卢督师这是要对王朴网开一面了。
“末将知罪！末将知罪啊！”
就在王朴以为自己万事大吉的时候，卢象升用不可置疑的口气说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左右将王朴推下去，杖责八十！”
这下王朴可傻眼了，他挣脱了左右押解自己的军士。
“督师！督师恕罪啊！我王朴可是给督师您立过大功的啊！”说着王朴站起来就要往卢象升身边冲！
这还了的！卢象升拍案而起！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他给我拿下！”可左右的军士却一个个胆怯的不敢动手。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身穿白衣的身影冲到了王朴的近前，抬手将王朴放倒在地！此人正是杨谷！这时左右的军士才仿佛如大梦初醒一般上前将王朴压了下去实施杖责。
一场风波就此过去。
紧急军事会议一直开到了深夜，决定全军于次日寅时埋锅造饭卯时初刻拔营启程。会议散去，王朴被人用担架抬出了中军大帐回到了自己营中。他趴在床上咬牙切齿的说道：“卢象升，你给老子等着！”
整个营区开始了紧张而有序的拔营准备工作，就在众人匆忙的开始打点行装的时候，卢象升喊来了久在身边服侍的仆人顾显。顾显原是卢象升的书童，后来主人飞黄腾达了自己也一直跟在左右服侍。
“顾显啊，你将本督的镔铁大刀取来。”
“小的遵命！”
不一会儿顾显便和一名军士便将镔铁大刀抬了过来。卢象升伸手将大刀握于掌上，亮了几个架势后，这一百三十六斤的大刀便在卢象升的手上被耍的虎虎生风起来。
可以说他是天生的神力，而且极具练武的潜质。天雄军之所以能百战百胜，与卢象升有万夫不当的硬功夫是分不开的。月光下他挥舞着大刀招招寒气逼人，式式杀气外漏。在一旁伺候着的仆人顾显当然知道主人实在进行着无声的发泄，每当卢象升心情压抑郁闷时便会以练武来调节自己的内心。
“大人，这些总兵也太胆大妄为了！共计五万人的军力，他们竟然吃空饷吃的连一半都不剩！”顾显喃喃的抱怨道“而且集合整整比大人规定的时间晚了三个时辰”，他已经追随在卢象升身边不下二十年了，除了主仆间的关系，两人更有了家人般的感情。看着卢象升如此难受，他也不好受。
卢象升听着顾显在一旁的自言自语并没有答话，他舞动手里的大刀耍的更有力道了。突然只见他一个转身将刀刃朝下刀尖向前猛的刺了出去扎刀！
“各个在朝中都是有权有势！”
说话之间他将刀尖一抖，刀刃横向砍出，与脚踝同高处扫出，力道直刀刃尽头扫刀！四周的树叶被刀风刮的沙沙作响，月光下叶子纷纷散落如落雨一般。
“我堂堂一个督师形同傀儡一般！”
说罢卢象升将刀刃朝左，举刀至与肩同高；双臂伸直，猛的转身将刀砍向身旁的一棵大树斩刀！咔嚓一声，大树应声被拦腰斩断！
“该抓的不能抓！该杀的不能杀！”
卢象升用力将镔铁大刀刀柄朝下戳进了土中，任由漫天的树叶飘散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练武场。第二天一大早，总督宣大、山西军务的卢象升带领着三镇的总兵共计两万一千军力疾奔京师而去。
一身白衣的杨谷纵马在高地上看着出征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前行，席卷的黄沙不时弥漫住他的双眼。今天也是一个阴天，杨谷抬起他那精致刻画的面庞凝视着长长的队伍消失于自己视线的尽头。
又是阴天，三年前他离开南阳的时候也是阴天。那灰蒙蒙的天气让他看不清她的面庞，多少次立马回望也都是无济于事。
他讨厌阴天。
第九章 杨谷参上[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