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只恶鬼后，林春池脚步一顿，她敏锐地察觉到，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正急速靠近。
大抵是赵老狗来了。
女明星轻叹一声，在路边找了个水池清理指间的黑色液体，来得这样快，真的很碍事。
不想就这么不足一分钟的功夫，她一抬眼便看见了水池后的草丛中，正躺着个身材纤弱的少女，白皙的肚皮从中间翻出去，露出鲜红的内脏。
一只鬼正大快朵颐。
刺鼻的血腥味终于钻进她的鼻腔，不出意外地与那满身是血的鬼物四目相对。
很难搞。
林春池手上的动作没停，舌头从尖利的牙尖扫过。
确实很想了结了这只鬼，但赵老狗随时会到，暴露自己并不划算。
犹豫间，正在进食的鬼物突然起身，身形化风暴射而来，显然他觉得嘴里的不香了。
林春池翻了个白眼，算你命好。
随即她退了一步，后背尽力向后倒去，胆战心惊，惊慌失措，绝望跌倒...
不出所料的，她撞进一个柔软的怀里，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被一只修长的手死死扣住，动弹不得。
鬼物流露出发自心底的惊恐，浑身颤栗起来，哆哆嗦嗦地就要跪下。
谁料那手不断用力，青筋暴起，竟生生将那头颅捏碎，在爆开的一瞬间那人将鬼物甩向一边。
没让一滴黑色液体弄脏林春池的裙子。
“没事了。”
那人如是说道。
在此之前，林春池觉得自己没必要再演下去了，今晚必定会针锋相对，届时也无需伪装。
但在看到赵松停可以徒手捏死一只熟子识种后，林春池沉默了。
或许需要重新定义一下赵松停的实力。
“你不害怕？”
赵松停一席红裙，长发海藻似的铺在肩上，肤白如雪，她只戴了一个极窄面具遮住眼窝处，一双黑瞳更添几分诡丽。
此刻的赵松停，才像是个鬼。
闻言林春池笑笑，“早知道会有这一幕，确实有点害怕，但也还好。”
两人便沿着街道散步似的悠悠逛着，先前觊觎的视线皆如潮水般褪去，只留下热闹非凡的街景，爆竹声嬉笑声，吆喝声讨价声。
倒有几分人间的样子。
“你怎么不问？”
赵松停突然说。
“问什么？”
“问我吃不吃人？”
林春池愣住，她确实没见过赵松停吃人，但她一直以为不过是没见过罢了，这里有那么多阴暗血腥的角落，总有一个属于赵松停。
所以她不问，不想自讨没趣。
“因为我不需要吃人。”
赵松停说罢，从一旁的小摊上随手捞起个什么物件，付过钱后递给林春池。
一条纤细精致的项链，银沙般细软的链子下方坠着一枚耀眼的菱形晶石。
瞧不出是什么材质，但定不是凡物。
林春池不着痕迹地扫过那个小摊，全是大红绳小红花的摊面上，到底怎么能捞起来这条项链？
是赵松停提前准备好的？
“送给你。”
赵松停不由得林春池拒绝，将项链给她戴上。
“无功不受禄的道理，春也还是明白的，大人需要我做什么？”
林春池习惯了此人行事多变捉摸不透，只好接受。
“希望你做什么？”
赵松停似乎在仔细考虑。
“我想要的你做不到，那就希望你好好活着。”
林春池微怔，如何能说出好好活着？
二人重新融入到热闹的人群中，只听赵松停接着说道。
“我真的不需要吃人，事实上，所有的意种都不需要吃人，在我出生的那个年代，只有意种才有资格被称作大鬼。”
林春池走在她身旁，裸露在外的手臂被冷风吹得发麻，可她并未在乎，心底微凉。
好好的，说起了意种来。
脖颈上的银白吊坠也变得冰凉起来。
“我们的存在，是规则之外天地造物，只需食用煞气怨气即可强大自身，而那些识种，统称为低等小鬼，至于没有神识的那些，便如灰尘蜉蝣，不值一提。”
赵松停的声音似乎带了醉意，她低声说着，既像是解释给林春池听，又像是在回忆过去自言自语。
林春池皱起眉头。
不对，意种亦食人，无论是在史书记载中，还是诸如蝴蝶之流，都是生食人的大恶之物。
似乎是听到了林春池心中所想，赵松停又说，“因为意种太少了，自古以来玄师对意种识种的划分都是错误的，”
“我们不以实力高低判断意识种，甚至意种在初生时会格外脆弱，极易夭折，但...意种可以成长，无节制的成长。”
听到这里，林春池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赵松停在胡乱编故事，还是她过去的认知都不完全。
“意种的一生，都在朝着人类的方向进化，从本质上说，意种的出现是为了遏制识种作恶...”
“只可惜，这偌大的天地间，怕是只剩下我一只大鬼了。”
顿了顿，赵松停回过头看林春池，却发现林春池停住了脚步，站在身后两步远的地方。
她一席银裙孤身站在热闹与焰火中，遗世独立婷婷袅袅，红唇淡漠地抿着，周身萦绕起似有若无的阴冷气流。
宛若混沌中一束天赐的光。
只可惜。
这混沌是她赵松停一手创造的。
思及此，她笑起来，扬声道。
“怎么不走了，小骗子？”
第 142 章 真鬼[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