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好勒,有客官要听花旦的故事勒。”老人眯着眼吆喝,脸上洋溢着小孩子的笑容。
……
又是那个多情的江南,那个时候啊~
天下人尽知江南多的是才子佳人,多的郎妾风流往事。
东边高高的楼,夕阳下看去都是鲜衣怒马,一位位看客为独唱楼台喝彩,为看她一眼,为给她送花而来。
那看去,乱花迷了人的眼,到处都是人头窜涌。
那看去,浅草淹没了马蹄,到处都是“希律希律”。
江南第一花旦。
独领风骚。
好看。
好听。
不管哪个自持才华的公子,听到曲调都安静的像个小孩子。不管哪个人高马大的将军,看到佳人都憨笑的像个放牛郎。
一个个,有一个算一个,都想把它这颗月亮从那水中捞起。
戏班的门槛前,那都是挤眉弄眼的贵人,只想博得她一笑,传出那风流往事。
那时候啊,他这个卖糖油粑粑的小孩就喜欢边吆喝,边摇头晃脑的跟着哼唱。
其实一直这样也挺好,有曲儿听,有糖油粑粑去卖。
等到她老了,唱不动了,找个良人嫁了,自己这乞丐卖糍郎赚个盆满锅满,也就可以走了。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了。
那一年,她刚好找到了自己心中的人儿,是一位年轻有为的将军。
可那一年也正值大明国战乱,外敌强强联手入主中原。
那时的世道,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有一个个儿郎们将脑袋挂在腰间,护我河山,洒着热血。
外敌的战火,趁着打盹儿的功夫,烧焦了东方巨龙的身子。
大明国啪的一下就这么没了。
天子死守在国门,葬在山河社稷中。
赳赳大明,共赴国难。
那一年,她在雨中楼台独唱,只为将军而唱。
她不能拦他,她知道自己的将军该为那天下而战。
“待我归来,满城怒花做你红嫁衣。”
那一天,整个江南都被万千将士的齐吟震动。
可那一年……
将军没了。
外敌强军联手,势不可挡,饿虎扑食。
那一天,她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哭的像个泪人。
她想追随将军而去,可怀中的人儿又由谁去养?
而那一年,江南也失守了。
敌人洋洋得意,不可一世,觉得东方的巨龙倒了,再也爬不起来。
他们穷尽奢靡,纵情山水,喝最好的酒,丢最好的菜,抢最漂亮的女人……
还要……听整个江南最好听的曲儿!
那一天,整个江南城所有人都跪在戏班的前面,跪在抱着襁褓的女人面前。
谁都知道她去了会是什么结果。
可谁都不想死。
连她的亲生父亲都跪在她面前。
她去了。
那一天整个江南城没死一个人。
只有一个披头散发,脚步颤巍、满身鞭痕的女人从豺狼群中走出。
全城的人都感谢她,感恩戴德。
尔后几年,巨龙苏醒了,站在东方的绝巅咆哮,荡平了一切的跳梁小丑。
江南城的豺狼,夹着尾巴逃了。
可也是在豺狼走的那一天,江南城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变了。
谁都知道逼着一个女人,逼着一个带孩子的女人牺牲自己是不光彩的事。
人呐,为了掩盖自己卑劣的过往,他就会想方设法去站在道德的最高处,然后踩着脚底下的人谩骂。
风言风语出现了,说她为子求荣,傍身豺狼。
经历过那些年风雨的人没说话,他们知道真相却站在一旁不解释。
其实,谁都知道,风言风语出自他们的口中。
“恩”这个字太沉重,当沉重到比城还要重,就会把人的脊梁压弯。
人就只会想着把这沉重的东西卸掉。
恩,真奇怪,一旦还不起就成了,凉薄。
她孩子死了,听说是不小心溺水。
可这江南的人谁又不识水性,谁又不能下水捞人?
她的爹也死了,听说是一个顽皮的孩子,拿石子砸中了他的太阳穴。
可一个五岁的孩子,又怎么把石子丢到成年男子的太阳穴。
而她……也死了。
一段白棱,一尺独台,一房横梁,一身怒花似的红嫁衣……
还有一个卖糖油粑粑的人在泪眼昏花。
那一天,她唱了一首曲儿,当初送将军离开江南城时唱的曲儿。
尔后,所有人都知道她死了,没有给她留棺材,将她泡在了戏班后院的深井中。
“我啊,帮凶一个。知道所有真相,却从始至终成了哑巴。”
老人仰着头,眼中却怎么也没有眼泪。
“老人家,我吃完了。”苏宇站起了身扭了扭头:“对了,老人家你多少岁了。”
“一百五十一了。”
“糖油粑粑很好吃,可我没钱。
不过作为报答,我会送你一程。
你记得黄泉路上等她,到时候再跪下赔罪,这个时间不会太久。”苏宇低头看着老人。
“那就……多谢客官了。”老人穿着一身老旧明朝服饰,朝苏宇作揖。
“嗯。”
苏宇抬手,指尖黑焰燃起,烧向老人家。
老人家在烈火中大笑:“卖糖油粑粑咯!”
……
诡编:531
种类:地缚灵
档案等级:无害(弱不可查)
地缚灵的形成,往往都是被执念困住,困住“磁场”极强的地方徘徊,比如说“诡域”边上。
就像刚开始说的:只是江南的烟雨“囚”住了他,没有人会去买他的糖油粑粑。
因为……人,看不到他啊。
(本章完)
第19章 江南烟雨[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