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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番外2[1/2页]

蓝山 楚林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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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长得漂亮,是因为遗传了妈妈。
      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一方面她总是能最快地想出老师提出的问题,另一方面,她总是被长辈夸奖,“这孩子长得真漂亮,和她妈妈小时候一模一样。”
      妈妈是漂亮的。站在一众年轻的父亲母亲中间,她的妈妈美丽得出奇、清丽得出奇,其他小朋友也能看出她的妈妈和其他母亲不太一样,于是跑过来询问她,她思索了一会儿,才肯定地回答,“妈妈是画家。”
      她遗传了爸爸的聪明和妈妈的美貌,因而异常早慧。她记忆力奇佳,因而总是记得妈妈的样子,从她三四岁到她上小学,妈妈一直那么年轻漂亮,几乎没什么变化。
      之所以是延续到上小学,是因为爸爸妈妈在她小学时离婚了。爸爸出国,妈妈忙于奔走各个城市完成她的艺术创作,于是把她寄存在外公家。这对她而言影响不太大,反正在这之前爸爸妈妈也各有各的工作要忙,住在外公家反而给了她稳定的居所。
      外公开车来接她,温暖慈爱的手落在她发顶,“小憬以后跟外公住。”
      跟外公住比在自己家好多了,有专门给她准备的琴房、带秋千的小花园、堆满毛绒玩具的公主屋,还有保姆阿姨时时刻刻陪她玩。外公很少出远门,家里总是有人。她喜欢偷偷进外公的书房看书,有一次被外公抓了个正着,她战战兢兢以为自己要挨批评,第二天却发现外公找了几个工人,把书房里剩下的一整面墙都装上了木头的书架,还放了供她爬上去拿书的梯凳。
      从小到大,外公和其他长辈对她的疼爱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尽管有时候她觉得外公有点古板,也并不妨碍她对这个家的喜爱与依赖。学业对她而言不是重要的事,家里的长辈更看重培养她的人格,她边玩乐边逛完了几座最有名的博物馆,从达尔文学到陀思妥耶夫斯基;那些搞艺术的叔叔阿姨带她去看芭蕾舞,去看最前沿的画展和科技展;她贪玩不想上学的时候,慈爱的外公甚至会开车把她送去图书馆和音乐室,她就用这些时光把国内国外的名著都囫囵吞下去,还把钢琴吉他架子鼓都摸了个遍。
      外公用传统文化熏陶她正人君子的脾性,教她自律和胸怀天下;叔叔阿姨们带她到处玩,让她小小年纪就耳濡目染最新锐的思想;旅行的长途跋涉让她坚韧,文学和对人世的观察又令她内心柔软。她变成最充实最有思想的孩子,在她美丽的皮囊之下填满了学识和正义。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跟外公生活一辈子的时候,妈妈回来了。
      她又一次见到了妈妈,让人意外的是,妈妈的面容和几年前几乎一模一样,还是那么年轻漂亮。她想起叔叔阿姨夸她漂亮时后面总跟一句“和她妈妈一模一样”,于是在洗脸的时候对着镜子凑近了观察。结局总是大失所望:她没有妈妈漂亮。
      妈妈生病了,慈爱的外公再次收容了女儿,把书房锁起来当做她的画室兼病房。她最心爱的乐园、关于书籍和文学的温柔乡如今被划归到妈妈名下,变成了酝酿死亡的温床。奄奄一息的妈妈没日没夜待在里面,有次她半夜去客厅喝水看到妈妈在大大的落地窗前面站着,酒红色的真丝睡袍挂在她身上,空荡荡的。妈妈已经很瘦了。
      妈妈的创作遇到了瓶颈,因而总是郁郁寡欢,即便照顾她的阿姨好说歹说把人劝出来一家人坐在餐桌旁一起吃饭,她美丽的面孔也总是阴郁的、郁郁寡欢的。她和妈妈并没有很深的感情,只是觉得妈妈好可怜,这样苟活。
      大人们正在用温柔和善解人意在死神手中争夺妈妈,聪慧的她当然看出这将是一场毫无意义的争夺,但她没有跟任何人说。她只是孩子,更何况妈妈的神情让她冥冥之中觉得,就算说出来也于事无补。为数不多的一场博弈,她选择了站到妈妈这边。
      初三的一天晚上,她在晚自习上看红楼梦,班主任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却没有责怪她,只是拍拍她肩膀把她叫了出去。她顺从地起身,跟在老师身后穿过昏暗曲折的走廊,她想,妈妈终于死了。
      她并不恨妈妈抛弃了她。如果一定要恨的话,她更恨她从来没有爱过她。
      妈妈生前是个颇有名气的画家,死了之后更加名声大噪,所以很快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妈妈病逝了。病逝。她在化学课上歪着头咀嚼这个字眼,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搞笑。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确实是病逝无疑,但究竟是什么病、吃的又是些什么药,没人比她更清楚。
      妈妈活着的最后一天还在闭门画画,在妈妈服药自尽之后,她终于得以再次进入她最心爱的房间。墙上挂满了画框,靠墙放着一堆塑料袋套着的画纸,靠墙的一整面书架,纸卷见缝插针地堆叠在上面,灰白混着杂乱的色彩,构成一种摇摇欲坠的危险的平衡。她走过去看,那些心爱的书的书脊上落下了斑斑点点的油彩,已经干涸。雪白的墙面上留下凌乱的彩色污渍,又被有心无力地遮掩成颇具设计感的花纹。她是个想象力很强的孩子,眼前立刻就出现了妈妈把颜料盒砸碎时绝望又怨愤的神情,联想起妈妈嶙峋的手背上鼓起孱弱的、带着针孔的血管。她的指尖像被扎了一下,倏地收回来。
      画架被妈妈悉心安置在窗边,是屋子里阳光最足的地方,但即便这样,妈妈的脸还是惨白得可怕。妈妈晒不黑的好皮肤遗传到她身上,在周围的朋友羡慕她冷白皮的时候,她总是想起酒红色睡袍里只剩骨架的妈妈。
      画架上是妈妈留下的最后一幅画,还没有画完,但能看出画的是一个穿白色裙子的小女孩。她认出来那是她。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份迟来的爱像施舍给流浪汉的残羹冷炙,但这点施舍也只是在她手中停留了一丁点儿时间。不久工作室的人把妈妈所有的画都拿走了。他们把妈妈的遗物拿去参赛,用来完成她未尽的事业和理想。她胡思乱想着,毕加索是唯一一个活着看到自己的作品进卢浮宫的人,所以毕加索是最成功的画家,妈妈的同事们像参拜神一样参拜他:能看到自己的心血被装裱起来供奉在卢浮宫里,死也瞑目了,可距离艺术殿堂一步之遥的妈妈就不能瞑目。
      这样的想法纠缠了她两个礼拜,然后她忘掉了这些,继续去和她的作业、没看完的书和电影作伴。
      周围的叔叔阿姨们对她格外疼爱,之前就已经是掌上明珠,如今更到了溺爱纵容的地步。她知道这些是因为她变成了没有妈妈的孩子,尽管她并不觉得没有妈妈很可怜。
      从小到大,她都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即便父母离婚后抚养权给了妈妈,祖父母和小姑姑还是把她当成掌上明珠一样疼爱。毫不夸张的说,她的童年简直就是同龄人的梦中生活:优渥的物质条件,家里的社会地位和文化底蕴为她扫清了大多数障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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