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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96[1/2页]

蓝山 楚林林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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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乡在离开之后,才被赋予意义。
      我在初春离开州城,早春的海棠已经结花苞了,还有玉兰,粉色和白色吹了满地。下过雨之后,环卫工人推着满车花瓣,我站在漆成墨蓝色的天桥上看着她缓慢离去的背影,像扶着春天的灵柩远去。
      残存的记忆碎片也离我远去,太多化学药剂支撑起的身体,我像一个满身窟窿的纸人,风吹向我,在我身体里钻过去。北方初春,京杭大运河的血管末梢,冰面噼里啪啦地解冻,柳树叶子掺在碎冰里,我的四肢也解冻,那些窟窿堵不住地漏水,桃花也开了,我越睡越觉得心力交瘁,像一个靠着轴承、齿轮驱动的简陋机器。
      照理说州城的生活质量和医疗水平,撑死也不可能比那边更好,但妈妈却很不愿意她的女儿回去受罪。我知道她只是怕我不能好好照顾自己。
      州城空气质量不好,年后我感染了支气管炎,但比起那些危言耸听的精神疾病,这显然已经算不上什么病了。但我由此落下一点细微的病根,不能到狭窄密闭的地方去,人多也不行,否则就会呼吸困难,头晕恶心。
      这些症状之前也有过,因此我隐约怀疑是精神病导致的,但妈妈态度强硬地说不是。我知道她只是不愿意接受她的孩子有精神病,为此甚至乐意把另一种病扣在她头上。
      可是我知道,妈妈还是爱我,以她自己的方式。
      年假只放两周,但我身体太差,三月才回去上班。
      我的生活还和之前一样,半休半工作,精神好了就去办公室坐一整天,跟甲方兜圈子,写稿审稿,跟老李拌嘴,精神不好就请假在家躺着,两片喹硫平能让我睡一整天。周末会自己去医院跟医生唠嗑,也会带着小孩出去吃饭。有时候聂云竹和他女朋友会叫我一起出去玩,我总是婉拒。
      有个朋友听说我的兔子丢了,很热情地帮我找人要来一只幼猫当宠物。我拒绝了两次,还是拗不过,把猫抱了回去。没过几天就又送回去了,我从前只是喂流浪猫,并不知道该怎么养猫——或者说,猫都觉得我没意思。
      一个人住着其实挺好的,我新给自己买了个木书架,周末晚上坐在地板上叮叮咣咣地拼书架。
      正对大门的空墙,我觉得太丑,正好某天去逛画展,得了一幅画家朋友随笔泼墨的《湄公河之春》,于是装裱起来挂在墙上。浓稠滚烫的颜色让家里看起来热闹多了,还遮住了丑陋的钉痕,一举两得。
      其实我的朋友挺多的,所以没有裴小冉和聂云竹,我还是过的蛮好。
      这边的春天来的比州城晚,可能是靠近海的缘故。下班路上路过花园,才发现这里种着许多高大的广玉兰,花朵硕大又洁白,可我之前天天路过这里,居然都没有注意到这么漂亮的花。我一边疑惑一边拿出手机来拍照,调光圈的动作卡了一壳。
      也许之前都在看周憬吧。
      我索然无味地收起手机,揣兜继续走。我一个人走路的时候总是带耳机,走盲道。中学时期往返上学都是在盲道上蹦蹦跳跳,时间一长,居然能记得那几道杠。这边的盲道和州城也不太一样,好奇怪。
      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可以只穿着卫衣出门了,聂云竹约我去拍照,我说不拍啦你和女朋友一起去吧。他女朋友我也认识,念书的时候两个学校离得近,有过几面之缘,人很温柔又很有才华,我很欣赏她。
      只是没有周憬的消息。
      aml的决赛,她到底没去参加,我很不解究竟为什么,想找个人问一问,但又觉得无从问起,所以就算了。
      我猜想她大概已经出国了,行程赶得紧所以没时间继续参赛。这个猜测很合理,反正她确实不在这个城市了。
      我一直想搞明白我和周憬产生分歧的原因,但我实在想不出来能有什么原因让我甘愿和周憬决裂。换言之,只要是周憬,没有什么是我不能接受的。
      慢慢的,我逐渐接受了周憬和我分道扬镳是没有理由的。这也就意味着没有人率先背叛我们的友谊,也没有外来的冲击和破坏。我们很自然地走向凋零,就像世界上绝大多数无疾而终的亲密关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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