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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0 食禄半生,所待捐身[2/2页]

冠冕唐皇 衣冠正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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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耶如何断家事,子不敢质疑,但此事并不止于庭中!”
      狄光远垂首避开父亲的眼神,低声说道。
      “你父宦途半生,事唐唯以忠勤,岂因家私违背志向?牢狱之灾、远谪之苦、杀身之祸,俱有所历,老而志坚,一身苦难唯忍受而已、岂足驯我!”
      狄仁杰听到这话,捶案忿声道。
      狄光远闻言后,先是一脸的纠结,过了好一会才涩声道:“那如果,阿耶的志向、一开始就立错了呢?”
      “住口!你说的是什么胡话?”
      狄仁杰脸色蓦地一变,语调更严肃几分,脸色也变得更加难看。
      狄光远见父亲被自己触怒,起身拜于堂中,眼中已经有了泪光闪烁,深叩颤声道:“子既非邪言、也无邪意,但只是觉得阿耶忍受的太辛苦……子究竟在说什么,阿耶难道不知?凭阿耶智谋明察,崔相公之所以亡,阿耶能无洞见……”
      “谁人道你?你还知道什么?是否与西京仍有联系!”
      狄仁杰听到这话,陡地惊立而起,脸色也惶然变,一边惊声斥问子,一边疾行至厅堂门前,喝令家人不准任何人靠近,并亲手关闭了门窗,这才又匆匆返回,瞪眼凝望着仍然深跪在地的子。
      狄光远这会义脸色惨笑,望着一脸神色凝重的父亲,只是悲声道:“人为唐臣,阿耶亦为,为什么阿耶做得这么辛苦?人主若真有中兴才志,为什么要如此摧磨臣的志气?旧年皇太后陛下纵是不正,尚能容许阿耶有一份忠唐的贞念自持,可今上……”
      “陛下仁者,此事他未必先知、未必有涉……”
      听到子这么说,狄仁杰也是一脸的苦涩,心中并有许多酸楚。
      崔玄暐之死,外人或仍是混沌,但狄仁杰亲往查问,许多端倪已经昭然有指,又怎么能瞒得过他的洞察。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或者说刻意躲避一个事实,崔玄暐之死,与禁中有关联!
      狄仁杰的确不能接受皇帝已经提前有知、乃至于此事就是皇帝授意,皇帝不是如此凉薄阴诡之人。但是,李昭德被架空出朝堂,他又受此秽事牵连,以至于在一些关键问题上要违背自己的本心,受惠最的还是皇帝。
      “阿耶无论怎么想、怎么说,但志气被夺是一个事实。否则公主殿下怎么敢如此行事?她所欺的,只是阿耶为局无所不忍……”
      狄光远又叹声说道,望向父亲的眼神中悲伤之外更生几分同情。往年的他,父亲在其心目中形象自是高英伟,可随着所见世事诡谲越深,他便渐渐察觉到父亲在一些问题上的无能为力,特别最近这段时间以来更是举步维艰。
      “今年冬集,是唐业复兴以来首次选之年,又适逢陕西道行台分设,若铨选波折横生,则朝廷恩威更损,恐将更加不能制衡行台……”
      狄仁杰涩声说道。
      “所以我说,阿耶志向可能一开始就是错的。权势谁人不恋?但事需有尺度,能以天下为轻者,岂能相谋计?其所以幽计暗持,成则权位固有,不成无非再作推禅。这一点心机,就连子都能有感,阿耶能无略见?”
      狄光远讲到这里,神态再次转为坦诚:“雍王禀赋如何,阿耶曾与共事,自有所知。子确与行台常有联络,也就不隐瞒阿耶了。陕县王仁皎之向悖,殿下已有所觉,所以不作惩,无非不想向天下人露至尊失格。上以此挟阿耶屈志,公主趁此更作逼迫,但唯雍王肯相助遮蔽此事。”
      “雍王、雍王他真的已知?”
      狄仁杰听到这里,心情更加沉重,但仍不乏狐疑。
      狄光远闻言苦笑一声:“势之内,父子相疑。阿耶纵是苦心孤诣、相忍为国,但为臣为父……世道迫害,如此至深,阿耶所要保守的局,究竟善是不善?”
      狄仁杰听到这话,又是一脸的苦涩,良久后叹息摆手道:“你与三郎,同回乡里吧,闭门读书益学,不要再问外事。若是天意不弃你父,或有生归相聚之时。”
      “阿耶还要迷途不返,涉此乱道?”
      狄光远见话讲到这一步,父亲仍有固执之意,忍不住疾声说道。
      狄仁杰笑了一声,脸上倒是有了几分豁达之意:“世道如何祸乱,唐家不曾亏薄于我。食禄半生,功成名就,所待捐身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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