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一舟也是倒霉,习风带着那伙人跑进镇子,警察早接到电话在门口接应他。那伙人都被制服了,偏偏陈一舟义愤填膺非要去看热闹,结果踩了泡狗屎摔了个屁股墩。
习风当时一个没忍住,笑出鹅叫,也忘了要先把他扶起来。陈一舟恼羞成怒要捡石头扔他,石头没捡到,手撑了一空,人直接后仰滚进被茂密草丛挡住的小溪里。人被习风捞起来已经羞愤欲绝,闭目不肯面对现实了,习风就扛着他到了一个居民家换衣服。
这里是不能待了!林飒要换个人看笑话!
林飒拿着托盘走了。
余暖就殷勤地伺候迟愈吃药,纸杯中的水变得温,她拿起包在用报纸裁成的小纸张里的药,用两只手指捻起来,递到迟愈的唇边。
迟愈有些不自在,嘴唇后移:“我、我自己可以。”
她又不是残废,自己吃药还是可以做到的。
余暖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哭腔:“医生说让你少动。乖,先把药吃了。”
迟愈不习惯这种被当成孩子诱哄照顾的感觉,却更见不得余暖哭,沉默了一会儿,乖巧地垂下头,嘴唇抵住指尖,牙齿一合轻易地将那粒白色的胶囊含进嘴里。
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贴在她的下巴,纸杯边缘贴在干燥的唇上,温水缓慢流入口腔,移开,迟愈吞咽一下。
她无意识地皱眉,刚刚胶囊在口中融化了一点,里面的粉末溢出。口腔中药的苦味蔓延开来,让她作呕。
一颗硬物抵在唇上,迟愈没有丝毫犹豫地张口含入,丝丝甜意奶味在舌尖绽放,压过了那种刺激的苦味。
迟愈眼睫颤动,垂眼看身前的人。
余暖感同身受一般,满目担忧,小脸也皱巴巴的,似乎也体会到那种药的味道。
“还好吗?要不要再吃一颗?”语气里有些紧张。
迟愈缓缓摇头。
室内一阵静默,不知怎么的,两人目光相触,谁也没有说话的欲望,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迟愈注意到余暖脸上的愧疚纠结,心里有些憋闷,那不是她想要的,也不是她想要带给余暖的。
她想说点什么,刚张了张嘴,就被打断。
“你为什么要那么保护我?其实最开始只要你顺从我松开手,你就不会受伤的。”余暖语气有些急,杏眸里闪着光,是一种希冀的光芒,更有种隐忧,一种隐晦的试探。
这一刻,她将愧疚纠结抛开,期望得到一个答案。
在危险将来的时刻,迟愈从来就没有想放弃过她,固执地要她完好无损!
可这种完好,是以自己的损伤换来的。
迟愈从来就是一个冷静的人,好似在任何情况下她都能保持理智,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可那一刻她平静无波的眼中却蕴含着滔天的惊惧,拉住她要松开的手,没有收一点力气,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腕不容挣脱。可明明,那种情况下,最好的选择就是松手。只要她摔一下,其他事就都不会发生!
对于这种行为,余暖的后怕大于感激,当她看见迟愈后背渗出的刺目鲜血,那一刻的心慌让她呼吸都停滞了,脑中一片空白,手脚都有些发软,她怕!
很怕!
怕之后又是愤怒。
愤怒于迟愈莽撞的行为让自己受伤。
愤怒于自己是导致迟愈受伤的原因!
迟愈第一次面对这样强势的余暖,有些不知所措,她一时间也无法想出适合她如今身份的回答,有些念头一晃而过,但被她下意识摒弃掉。
她缓了缓,语气柔和,避重就轻地回答:“我不是说过,我不会让你受伤的吗?而且……”
“可你没那种义务!”余暖无礼地打断,眼睛直着她,似乎要望进一个人的心里。又缓缓低头,声音又低又轻:“而且就算松手,不过是看我摔一下而已,我哪有那么脆弱,摔一下就能碎了不成?”
迟愈见她头越垂越低,整个人都笼罩着一层失落,脑中混乱,有些话未经思考脱口而出:“我做不到。”
可话一出口,就立马感觉到不对,身体也被惊住,不能动弹。
太亲密了。
这句话蕴含的感情太重,不适合现在说出口。
哪怕是真话!
余暖却猛地抬头,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喜,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衣角,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凡自然,好像只是在问一个寻常的问题:“为什么?不过就是一个人摔倒,你选择旁观,为什么做不到?哪有人比你自己重要?”
问题太多,甚至有点咄咄逼人的意味,迟愈再稳重理智,面对余暖却从来不顶用。她有种被看穿心事的无措,虽然她一直对自己说要将余暖攥进自己手心里,可还是不由自主地去伪装,只敢悄悄地试探,温水煮青蛙般,不动声色的将她拉近。
可本质她就是个怂货,她怕,怕余暖的抗拒。她眷恋于余暖对她的温柔和耐心,想要独占,想要长久拥有。可她越是温柔耐心,她越不敢动,怕余暖得知她的想法后态度大变,而她承受不住!
所以只要余暖表现出一点不适,她便不由自主地退让,恢复到从前的氛围。
可今天,余暖这样近乎看破她的姿态,让她心慌之余,还生出一种赌徒的心态!
她无耻的想赌余暖的心软,赌余暖的重情重义,赌……即使她知道了,也不会丢下受伤的她不管!
她看不清余暖这些话背后的真实意图,却第一次有了想要吐露心声的冲动。
因为这样的时机,过了这次,可就不容易再寻到了。
迟愈踟蹰过,犹豫过,脑中无数个想法飞速掠过,最终归于空白。她看着余暖,手脚冰凉,心脏却炽热。身体不断颤抖,几次吞咽后,勉强让干涩的喉咙能够发声:“我……”
第六十三章 你为什么要这样?[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