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蹲下!蹲下!”
“让开——”
墙头老兵,反复呼喊着。
然而,不过片刻,那巨石破空之声,便响在耳畔!
嘭!
正中高墙!
一时间!重石陨落!如坠流星!
嘭!嘭嘭嘭!
横飞青石,或击于砖墙,惊起瓦片四溢,或高跃而过,滚入人群,碾压军士血肉!
不过两刻,那单薄粉墙,便再也支撑不住!
生生豁开三尺大洞!
嘭!
投石机却不知疲倦,只稍稍调整些角度,一击,又一击,凿开洞口。
战阵凶器,千军辟易,遑论区区戟园?
嘭!
叛军衣甲,倒映出清冷寒光,缓缓近了。
云渐再不犹豫,径自冲上墙头,抬起手中弩机。
沙哑嗓音,割裂夜风。
“弓箭手准备!”
“是!”
“东青!整队!架床弩!”
“是!”
“天字队,封住此处!死战不退!”
“是!”
石弹成雨,终于稍稍歇下,叛军却趁了这片刻慌乱,重重掩杀而上。
耸动人群,仿佛黑云压城。
“引弓——射!”
云渐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床弩开合,串联性命!
那柄传说中的神武连弩,在她手中飞快起落,铁矢锋锐,百步穿杨,只取军官银甲之间,裸露双目。
淬过毒的冷兵,杀人之时,宛如切瓜砍菜,手起刀落。
右手止不住地微颤,却又仿佛连这些许颤抖,都已刻入灵魂,足以适应。
她对自己,永远机关算尽。
噔——
射空的箭匣,骗出弓弦一声悲鸣。
云渐不假思索,立时矮身蹲下,只听箭羽厉啸,将将划过头顶三寸!
她掏出腰侧仅剩的箭匣,重新上弩,一边扫视四周,观察动向。
炸开偏门本是始料未及,如今垂花门墙薄且矮,难以防卫,少不得再行退守。
只是,再往后去,纵使巷道厮杀,也离正厅不远了。
血肉之躯,如何抵挡投石之力?
援军,又在哪里?
是路途受阻,还是……
另有打算?
云渐抿紧嘴唇,咽下了喉间几分腥甜。刀锋似的双眸,倒映烈火延烧,愈发明亮。
她像个高热的病人,疯癫又清醒。
“垒石还需多久?”
“回殿下,叛军拼死夺门,天字队封洞受阻,进展缓慢。”
“床弩左右调整,滚石集中,专守洞前!”
“是!”
“传令正厅,各路伏兵准备,随时出击!”
“是!”
如今僵持之势,不过是燕夕唯恐夜长梦多,急于求成,若是他发现死战不下,只需后撤先锋,再以投石轰墙,不待半个时辰,砖墙必定四处洞开,届时守军左支右绌,应接不暇,自可轻易击破。
未虑胜,先虑败。
她也别无选择。
不待传令兵离去,奔波整夜的东青,又匆匆赶到了云渐身前,翻身下拜。
“启禀殿下!卑职请命!”
“何事?”
“请殿下允准一百亲卫,佯做突围,向偏门而去。再由卑职率队,趁此深入敌军,毁坏投石枢纽,以绝后患!”
闻言,云渐握弩的左手一紧。
突围也好,奇袭也罢,都是有命受死、没命领赏的军功,东青随她南北征战,不可能不知道。
可她筹谋许久、计算万千,终究,还是行至此地。
须得三军用命,燃点刹那生机。
这是为帅之人,最残忍的慈悲。
“请殿下恩准!”
侍卫队长的身形高大,单膝跪地,头颅低垂,顶盔上染血白缨,便近在云渐眼前。
先帝钦赐的甲胄,历经风雨,早已没了当年荣光。
他却抬首,直直望向云渐,砂石磨砺过的嗓音,依旧掷地有声:
“请殿下恩准!”
“准。”
“谢殿下!”
东青利落起身,挥剑整队。
军中不知何人,忽而高声喊道:
“殿下!万胜!”
“大魏!万胜!”
“万胜!万胜!万胜——”
他们或许会死。
唯有长公主殿下,万胜不败。
第 101 章 不败[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