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等残存于世,亦承青莲忍辱之恩。”
“若再遇她,我等必不能与之为敌,否则,便是不知感恩,狼心狗肺之徒。”
“个中缘由,还请孟家娘子,体谅则个。”
“许叔切莫如此!”
孟怀雪赶紧上前两步,托住他的手臂。
“本是王府遭难,晚辈烦请相助,因此惹得许叔为难,令众位兄弟辛苦,已是晚辈的不是。许叔再有此言,便是叫我等汗颜了。”
两人兀自分说,一旁的侍卫队长,却是垂着脑袋,半晌说不出话来。
从前倒也听说过,当年残军南渡,不为帝王所喜,晚年生活不易……
但也万万不曾料到,那一身热血、报国壮志,最后竟换得忍辱负重,救济为生?
故事里,只说马革裹尸,一朝封侯。
戏文外,谁又知晓,食不果腹,将军白头?
他们老去、死亡,并不在战场之上。
值得吗?
“本宫南下数日,直到今天,才算是见着了个铁骨铮铮的汉子。”
云渐蹲在溪边,掬了清水擦脸,嗓音之中,隐隐几分难以克制的倦怠。
她却仍扬着眉头,疏疏散散地笑。
“便是弯下膝头做事,为父母妻儿讨口饭吃,守天地正义之大道,倒也不算什么丢脸之事。”
“端王爷,以为如何?”
她这话,分明意有所指。
燕承侧首,又灌了一口凉水,咽下半块糙饼,方才答道:
“那日微云湖畔,殿下所说的结盟之事,在下始终谨记在心。”
“殿下所猜诸事,一是燕夕必有决胜之策,二是崔氏必无誓死之心,也都一一应验。”
“只是在下不才,不知殿下为何料事如神,如何见微知著,还请殿下有以教我。”
他长于深宫,教养严格,及至满身狼狈、浪迹逃命之时,依旧言辞委婉,温文尔雅。
隐约的刺探之意,便也化于无形。
云渐低头灌水,又挽着袖子,以巾帕拭面,手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刻印着独一无二的过往。
“本宫与燕夕交手多次,深知他虽计谋多端,出奇制胜,骨子里却是个未雨绸缪,谋定后动之人。彼时燕瑾病重,崔后把持大内,他分明军权在手,又知燕瑾猜忌,却仍卸甲而归,稳坐钓鱼台……必定是有致胜后招。”
“恰巧本宫与十一,又曾在宫中偶遇青莲,更是遐想颇多。”
“至于崔家,所谓千年传承,身居相位,亦不过是押大押小,买定离手的生意,几曾经过生死一线?事到临头,倒戈相向,实数意料之中。”
人心种种,在云渐口中,仿佛只是三言两语,轻易洞见。
不知何处飞来的彩蝶,停在她的右肩。
她只轻轻拂过。
“那……燕夕为何早不动手?”
燕承明白了大概,却仍有不解。
云渐只好多费些唇舌。
“当时他身负大败云渐、收复江北的名声,可谓是声威正旺,风头无两,若是燕瑾身死,便是他功高震主,弑杀亲父。但后来你以退为进,崔相之下,百官请立……燕夕虽身受杖责,燕瑾却转头猜忌于你,如此一来,他既拖了时日,可得谋划万全,也露了弱势,免得众人议论纷纷。”
“可是……那以退为进,不是你劝我……”
“是又如何?”
云渐看着他,坦然一笑。
是我算计你,促成燕夕之机,那又如何?
“本宫指下的明路,王爷,可想好了?”
“我……”
“自立蜀王,联魏抗齐,本宫马踏金陵之日,自有你举国相投的封赏——”
“女子承爵,世袭罔替。”
云渐抬眸,眼角眉梢的弧度,锐利如刀。
“王爷,该给本宫,一个答复了。”
第 76 章 结盟[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