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的骤雨，仿佛格外漫长。
重云掩月，狂风席卷，巍峨宫禁之内，却是灯火通明，疾步行走的宫灯，匆匆来去，蕴着某种不言自明的急切。
金陵城内，不知多少人，隐匿在寂静的黑夜，远眺宫闱。
至少，安王府的佛堂，长灯未眠。
袅袅檀香中，佛陀拈花浅笑，不发一语。
燕夕掌中的菩提念珠转动，轻轻叩响。
腰佩狭剑的男子跪在他身后，也不知等了多久，绷紧的右腿上，隐约渗出些血色。
男子却低着头，驯服地沉默着，就连呼吸，都不敢稍有惊扰。
一篇金刚经念毕，燕夕双手合十，双眸微闭，虔诚地口诵回向偈：
“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垂悯的佛光，落在他的脸上，慈悲且平静。
他深深吸气，享受着此刻，难得的安宁。
然而，檀香未散，那些哀嚎的灵魂，竟又在他耳畔啸叫起来，缭绕的腥气，击溃了虚幻的祥和。
燕夕睁开眼，眉梢的刀疤里，拧出一分杀气。
“污我佛堂，是要以命为祭，供奉佛祖吗？”
“还不滚！”
郑高垂着头，连忙退至堂外，恭谨跪在了檐下，深深叩首：
“请王爷赎罪。”
燕夕见他顺服，倒是少了些怒意，却也不叫起，任由他拉开了伤口，血流不止。
“说吧，什么事。”
“启禀王爷，苏?龃?聪?ⅲ?褚菇??巡叮?晕匏?瘢??问币湔庖怀龊孟罚?言诰┲兴南麓???平ビ朊弦晃娜粼诔侵校?币阎?ぁ！
燕夕站起身，走到窗前，望了望天色。
风雨摇曳，吹得佛堂中百千支蜡烛，闪烁明灭。
“青莲呢？”
“今夜宫中异动，太医院令值守不归，她便寻机潜入乾清宫，探听一二。”
“哦？燕瑾终于快死了？”
郑高不敢僭越，声音更弱了几分：“太医令的家中，彻夜燃灯，仿佛是在收拾行李，伴有妇孺哭泣之声。”
呵。
燕夕冷冷笑了笑。
“那便祝他早日咽气，往生极乐。”
神龛内的佛陀，被烛火点亮了无数阴影，垂眸不语。
“泰州大营，可有消息？”
“崔家那位少爷从未经过战火，所谓熟知兵法，也不过纸上谈兵，如今接了帅印，刚到大营，竟下令围而不攻，与江北魏军对峙，只当再拖几月，便能摘得战果。几位将军据理力争，与他争吵了数回，却是无用。”
“云渐、李珏，乃是何等狡诈之人，示敌以弱、未雨绸缪，哪能让他一介书生猜个明白？”
燕夕扬起唇角，碧蓝色的眸子里，透出些嘲讽笑意。
“无知小儿，倒是省了本王许多事。”
泰州大营，可都是他的人马。
只要云泽困于朝堂，无暇反攻，那这十数万军士，都将毫发无损。
若是有朝一日，燕瑾果真一命呜呼……
天地乾坤，如何翻出他的掌心？
燕夕顺手拨了拨烛火，微烫的刺痛，咬上指尖。
他皱了皱眉，心里总有些许不安。
实在是，太过顺利了。
“燕承在崔府如何？”
“启禀王爷，崔家早已下令戒严，外松内紧，暗线身在其中，也未能传出消息。”
“没消息？这是第几日了？”
“失去联系，已是第七日了。”
燕夕的手碗一翻，竟徒手掐灭了烛火，血肉烧焦的痛楚，令人清醒。
“等青莲回来，叫她速来见我。”
然而，话音未落，一支穿云箭，厉啸着射向天空！
来处，竟是大内！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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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穿云[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