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至于毒气流散,暂失耳目……
确也顾不得了。
孟十一。
孟十一……
他恍惚之间,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名字,熟稔的嗓音,清灵婉转,带着些明艳媚色。
仿佛是瞬卿?
他顿了顿,犹豫了片刻,那声音却又娇娇柔柔地唱了起来,落在他的耳中,朦朦胧胧,隐隐绰绰——
孟十一……弯弓射雕九万里……
孟十一……银枪白马叩丹陛……
孟十一……将军百战裹草席……
孟十一……孟十一……
这唱词,又是在说谁?
他握了握刀柄,心里泛起一分不安,莫名慌乱。
正值午后,院里的姑娘们都歇息够了,纷纷起来梳妆,聊些不紧要的闲篇。因着生意冷落,大家也都懒散,没说几句,便嘻嘻哈哈闹到了一处。
为首的正是碧影,手中捧着出戏本子,仗着身高腿长,便索性强买强卖一般,直往瞬卿跟前递。
“妹妹啊,你嗓子好,那是金陵闻名的。好歹也亮亮仙声,给我们这等凡人听听神曲,洗洗污秽?”
“碧影姐姐,这可当不起。”
以瞬卿的性子,自然是要拿拿乔,逗逗乐的。
只见她轻眨双眼,眸光一挑,便落到了衡离的身上,层波潋滟的水眸,笑意轻巧:
“真要论唱曲儿,馆主若是夜莺,我便是那哑着嗓子的老麻雀,馆主若是清涧水吟,我便是那水边上鼓噪不停的癞□□。这金陵城里,馆主若称第二,那我呀……怕是要排到城外头去了!”
“嘴贫是不是?倒还使唤上我了?”
衡离这几日睡得不好,又不必迎客,神色便添了几分倦怠,眼底的雾气如纱,哪怕是笑,也难免疏离冷淡。
瞬卿又是个何等玲珑的心思,赶忙认错,顺嘴又转了话题:
“不敢不敢,还请馆长赎罪……不过,这本子,可是近来极红火的那一出?”
“是呀!我那日走在河边,偶然听了几句,只觉曲折离奇,好容易才寻了书店,将这本子买了回来。”
碧影自小学剑,性子又爽利,最爱这将军征战,驰骋沙场的故事,只是嗓子不好,并未学过唱,自己孤身一人,埋首看本,好像总觉得缺了点意思。
衡离她不敢惹,便厚着脸皮缠磨瞬卿。
“妹妹,三味居的点心,你想吃什么,姐姐都去买。”
一旁的姐妹倒是接得利索,扬声道:“十二味小笼包各来两屉!”
“你们欠揍了是不是?”
“馆主!馆主救命!碧影姐姐动用私刑啦……”
几人又笑闹了半晌,非逼着碧影明日买了蜜饯,春茶,胭脂,小笼包回来,方才放她一马。
瞬卿的嗓音,明澈又柔婉:
“梦时忆……大鹏一日同风起……”
“梦时忆……踏花归去香马蹄……”
“梦时忆……报君黄金台上意……”
“梦时忆……大雪满弓刀一文……”
突然错开的韵脚,倒让瞬卿顿了顿,只觉有些拗口。
一旁不语的衡离,却像是听出了什么,脸色蓦然一变。
“这出戏,唤作何名?”
碧影话未出口,人先已惊住了:“梦……梦时忆……”
孟……十一?
“这戏里说的什么?”
“说的乃是三十年前的武状元,精忠报国,卫戍边疆,深得燕氏信重,未及而立便拜将军,手握大军,意气风发,却因为……因为兵乱日盛,几度死里逃生,受了重伤,又逢发妻重病,早产而亡……”
“他却是个痴心之人,先是伤心过度,辞了官职,后来又为了救护恩人之子,并未伴驾南渡,留在了淮河以北……”
“直到三年前病逝,亲眷晚辈听闻消息,便将他的画像与佩刀,挂在了祠堂供奉……”
“听说,那武状元博学多才,精通各家,其中最为人知的,便是……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
衡离发间的步摇,猛地一声脆响。
投石问路,例不虚发。
锋如霜雪,判然两分。
孟十一……
他已推开了门,站在光影的交界,湿漉漉的水汽,滴湿了他的眉眼。
他的眼底,一分绯色,仿佛暗烧的火焰。
“方才,我没太听清楚。”
“可否劳驾,再说一遍?”
第 52 章 唱戏[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