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青衫死了,死得那么猝不及防。
我以为了却所有的一切,我也没了顾忌。
明明没有继续留下去的理由,可偏偏不得我所愿。
裴青衫送我来上方天,却没有告诉我该怎么离开。
耳边回荡着裴青衫的声音。
“别忘了,你与我的约定。”
我浑身颤抖,他不是死了吗?
那是融入血液当中的契约,他说如果我干违背的话,到时候指不定怎么死的。
“不!”萝夏一阵嘶吼,怕是只有这会儿,萝夏才是真心希望裴青衫继续活下去,不能死掉,可是现实不能如愿,裴青衫死了,萝家的危机没有解除。
这是第一次,在裴青衫的面前见到如此悲怆的萝夏。
早前萝家因为裴青衫遇难,萝夏眼底只剩下恨意,可如今,偌大的萝家,只剩下这个女人独自撑着。
萝夏猛地站起来,抽离了思绪:“劳烦修公子,我能带他走吗?”
修公子点头,他完全闲然自得,一副在旁边看热闹的神色:“可以带走,但如果被帝尊知晓,那便与我无关了。”
萝夏说她明白。
诸般滋味在心底,此刻的她,浑浑噩噩,相杀那么长的时间,不知道这个心底是不是存了一丝爱。
我是解脱了,没有裴青衫的束缚,可是心里却又有那么一丝丝不是滋味,说不出是因为什么。
男人转身,牵起我的手,修公子说这儿脏乱,不适合九儿。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眸温柔,没了那高高在上的贵气,就仿佛与我多熟识一样,可是离开地牢之后,修公子便像是变了一个人。
“死之前传递的契约,九儿不打算跟我说清楚吗?”修公子沉声,周遭没有别的人,他问我,我与裴青衫究竟是什么关系。
他步步紧逼,我后退了一步,却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我也他之间,互相救罢了,我们都是可怜人。”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修公子低声道。
我执意不说,他便没了法子,可就算是这样,他那眼神也足够吓人。
“就算我告诉你,你又能怎么办?”我沉声,“裴青衫已经死了。”
修公子低声道:“我自始至终,都不是为了裴青衫,不然的话,他早就被抓了。”
我与修公子之间,注定无法正常对话。
他撬不开我的嘴,我也走不进他的心。
宫嫣然来的时候,我俩正奇怪地坐着,她眼底带着娇羞,很焦灼地过来,可见我在这里,瞬间像是熄火了一样,被浇灭了兴致。
“九妹也在啊。”
宫嫣然抬眸,羞涩的眼眸落在修公子的身上,我识相,本就疲惫不堪,这会儿便回去。
临走之前听到了阿碧的名字。
怕是修公子嘱托了宫嫣然去找阿碧买消息。
不过这些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躺在床上,脑子里满是裴青衫临死的时候,那挣扎抽搐的身子,想起在下方天的时候,与裴青衫度过的种种,也想起那个男人。
“将离……将离……”我喃喃。
躺在那儿,慢慢迷蒙了眼。
“小姐,你怎么流眼泪了?”霜儿进来,不解地看着我。
“故人已矣。”我深呼吸一口气。
“故人?”
霜儿愣了一下,她说越来越看不懂我了,自从我慢慢变得跟正常的女子一样,霜儿说常常看我皱着眉头。
“要不然,还不如哑着呢,起码那时候的小姐,天真烂漫,哪里像现在这样,愁眉苦脸,唉。”霜儿耷拉着脑袋,坐在我的身侧,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拍了拍脑袋。
“对了,柳小曼说要找你。”
霜儿沉声,在宗祠的后面,我见到了一身黑衣,带着黑帽子的柳小曼。
“姑娘。”柳小曼沉声,“我也是迫于无奈,我找不到人。”
柳小曼是从下方天突破上来的,她是有道行的人,而不是光光有这副皮囊,只是嫁给易闫波之后,柳小曼慢慢收敛了性子,早前远播的那些名声也通通不在了。
柳小曼说话的时候,想着要给我跪下。
“老易死的冤屈,这上方天的人不信鬼怪,不信玄学,我没办法。”柳小曼说她不会善罢甘休,也不会看着易闫波就这样白白死去,她说她知道我有本事,所以抓着我。
我皱眉,轻声道:“这件事情,盖棺定论,他们会查的。”
“帝尊的性子我最清楚,涉及魔修,怎么可能会告知于我。”柳小曼作势要跪下,她说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不如你去子语巷,找阿碧姑娘。”
“子语巷不做死人的消息。”柳小曼继而开口,她说她也是没有办法,走投无路。
我不想惹事上身,可柳小曼这样纠缠,我也很无奈。
“姑娘,如果您可以替我做成这件事情,整个易家都将听命于你。”柳小曼沉声,“我也会为你所用,如今帝都的形势并不明朗,宫家虽说入主帝都,可是暗中的势力汹涌。”
我皱眉,点头:“我便替你走一遭。”
“我先替老易谢谢您。”
宫家绝对不会允许我插手这件事情,我很清楚这件事情背后,肯定是不了了之。
柳小曼的神色真诚动容,我随她出了帝都。
易家跟我想象当中奢华不同,是带了几分儒雅的气息,柳小曼是从下方天来的,本就不受人待见,可是在易闫波这儿却不一样,没有那些间隙。
易家的人不少,一个个血气方刚,都想着替易闫波讨回公道。
可是无处可去。
“易闫波的尸体呢?”
我凝声,柳小曼说他们拿不到尸体,这才是最气的,早前被萝家截了,如今尸体存在皇城当中,被帝尊所控,不然他们也不会贸然来找我。
我眯着眸子。
“他生前用的穿得一些东西,我需要。”
我沉声,与柳小曼一起离开。
这件事情很隐蔽,不能被人看见,尤其是我施法的时候,决计不能被第三个人看到。
我用的是鬼门秘术,如果被人瞧见,可不是我与裴青衫救命之恩能糊弄过去的。
蜡烛点了起来。
层层包裹住我。
“夫人,在门外替我守着,我需要问问易闫波的亡魂,如果魂魄不在,起码还能找到式神。”
“劳烦姑娘了。”柳小曼对我感激不尽,又是一番感恩。
我落座其中,披上红色的斗篷,手捏符,视线落在烛火之上,我慢慢闭上眼睛。
感受周围的风起云涌,感受烛火的变化。
“易闫波,可在?”
我反反复复问了三次,噗呲,有烛火熄灭的声音,我猛地睁开眸子。
便看到一团黑气,那是易闫波!
门外听到有人在哭。
“我知道你死得冤。”
易闫波的怨魂未成人形,只能在地上留下水的痕迹,我问他是谁主使这场意外,他动得很慢,在地上留下痕迹,很久很久,才有第一个不成型的字,看起来像是符号。
烛火太不稳定。
易闫波并没有那样信任我。
与其说是信任,倒不如说易闫波压根觉得我没那实力跟他身后的势力做斗争,才这样畏首畏尾,半天一个字也没写出来。
我伸手,招魂铃作响,又灭了七根蜡烛,只要外面那一圈蜡烛都熄灭,再去召唤易闫波就难了。
我得想个办法:“你爱柳小曼吧?她为了你,来求我做这件事情,我知道自己的实力没那么强,可是你要知道,柳小曼这些天,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
我用柳小曼去打开易闫波脆弱的心。
我知道他不想柳小曼淌浑水,可是偏偏这样,我还是用柳小曼去刺激她。
“柳小曼是从下方天来的,在这里不入流,你死了之后,易家不会瓦解,很快会有人取代你,到时候柳小曼何去何从,你想过没有?”我沉声。
那道影子有些波动。
蜡烛又灭了三根。
我心悬了起来。
“就算你不信我有能耐,也请相信,柳小曼的心。”
外面传来柳小曼的哭声,絮絮叨叨,易闫波终于在地上写下了那个字。
噗呲。
接连起来的声响,蜡烛全部熄灭。
我猛地站起来,柳小曼进来。
“是萝……是萝……”
柳小曼指着地上的字,这是上方天特有的文字,很怪异的字。
我视线落在上面,这件事情与萝家有关系,又或者说这是萝家在背后指使,易闫波没有弄错,单凭我,是不可能跟萝家对抗的。
“这件事情很麻烦,易家一切照常。”我沉声,嘱托柳小曼一定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至于萝家,我得好好调查一番。
“姑娘,易家与萝家没有恩怨。”柳小曼低声道,说想不出来,萝家为什么要这样对她的夫君。
她靠在门框那儿。
柳小曼说难怪萝家着急抢尸体,怕是要毁了尸体上面的印记。
是她傻,早该明白的事情,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懂。
我皱眉,没有多说什么。
轻拍柳小曼的肩膀:“你别多想,晚些我会去找帝尊,至于易家,一切照旧。”
柳小曼猩红着眸子:“姑娘放心,我是沉得住气的人,我一定替老易沉冤得雪。”
“嘘。”
我凝声。
又开始下雪了,这天气,着实让人难受。
我从易家出来之后,霜儿便跟了上来,她很焦灼:“小姐,我们跟易家可没说什么交情,您别乱来,这时候……”
“别说话。”
从易家出来,一直有人鬼鬼祟祟地跟在我的身后,不知道是什么人。
我接连转了好几个弯,到了子语巷,便拐了进去。
霜儿跟在我的身后,我忙拽了进来。
那道黑影在子语巷的前面徘徊,最后没有选择进来,不知道是谁。
“小姐。”
“别说话,戴上面具。”我沉声,混在人群当中。
子语巷今天破天荒地卖了十条讯息,不过都是些皮毛,寻常人不能入眼。
我正打算离开,有侍从来请我过去,说是阿碧姑娘要见我。
“九姑娘之前请我查的一个人,有了踪迹,不过这……”
阿碧姑娘拧眉,说其中的事情有些棘手,并非我想象当中的那样简单。
“裴青衫的最后踪迹在上方天,这就说明,他闯入了。”阿碧姑娘抽着烟斗,手指细长,尖利的爪子格外耀眼,她说裴青衫死了,命就终结在这儿。
“另外一个人,更加诡异。”
阿碧姑娘拖长嗓音,她盯着我,格外谨慎:“虽说不明白,九姑娘为什么一定要找他,但我告诉你,裴青衫死之前,那人的元灵显现,也在皇城那儿,只是我派人过去的时候,却不见了。”
将离的元灵一闪而过,阿碧说她的人没有捕捉道。
不知道是失误,还是对方道行太高。
“多谢。”我留下钱财,阿碧却说这不是钱的问题,她卖消息这么些年,可没有遇到过像这么难缠的。
她皱眉,叹了口气:“就算是挑战下自己,也无可厚非,只是九姑娘,这事情终究牵扯下方天,万一被歹人知晓的话。”
“这件事情,我有分寸,多谢阿碧姑娘。”
我起身。
“我还有一句话,要劝诫姑娘的。”阿碧起身,“这来往都城,人多眼杂,多得是心怀不轨的。”
“我明白。”
我道谢之后,便离开了子语巷。
抓不到是谁跟着我,阿碧的话一直萦绕在心底,将家覆灭,那场大火烧的猝不及防,我的脑子里依旧停留在祁家大火,各种片段挥之不去,最后眼前浮现出修公子那波澜不惊的脸。
我猛地怔住。
“九儿见了我,跟猫见了老鼠似的。”
的确是修公子,不是脑子中所想,我摇头:“哪能呢,谁敢对修公子不敬。”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眼前这个人,只因为在上方天,修公子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是连帝尊都觊觎的存在。
他……会跟将离有关系吗?
我眯着眸子,眼神当中却多了一丝丝审视。
他靠近我,那般靠近,沉声说九儿,我不喜欢你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像是看一个犯人。
“你到底是谁?”我凝声,抑制住内心的波澜。
霜儿扯了我依稀啊,大概也觉得我脑子不太灵清,我盯着修公子:“裴青衫,是你故意放来,诈我的,我明白。”
“九儿,跟下方天的人走太近,是不好的。”修公子说是为了我好,可只有我清楚,这句话也不过是敷衍罢了。
我懵在原地。
“过去的事情,你别掺和了。”
修公子这样说,为了抚平我的内心,他说要带我出去玩。
可我哪里有心思。
我表面上应允下来,可是暗地里却在皇城游走,直到我去找帝尊之前,我依旧摸不准,这上方天的斗争是怎么。
“九儿,你为什么不学学你母妃那样,安静地度过余生,这些事情,是你该掺和的吗?”帝尊的声音微微有些恼怒,他说宫家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动辄牵一发,毁了全身。
他不容许宫家有什么过错,更不容许,因为我的搅和,给宫家带来什么灾祸。
“我只想见易闫波的尸体,父王,这是扳倒萝家的好机会。”我喃喃,神色木讷,也只有通过这个话,才能让帝尊有所动容。
可是扳倒萝家的诱惑也没有用,帝尊拒绝了我的请求。
他说九儿,别胡闹。
“易闫波怎么死的,你比我更清楚,魔族势力入侵上方天,到时候被打击的是谁?”我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帝尊站在那儿,不言语。
“我告诉你,这些年,内忧外患,宫家没有实力应对,到时候也只有死,而萝家,串通魔族,一举覆灭整个上方天,到时候改朝换代,成王败寇……”
“够了。”帝尊吼道,“你一个姑娘家,懂什么。”
“我懂易闫波是怎么死的。”
我站在那儿,与帝尊四目相对。
长久长久的沉默。
他的怒气冲天,我知道这一步很难走,他也不愿意走。
可是不走的话,到时候又是宫家的过错。
“九儿,你天赋异禀,兴许与你母妃有关系,没有灵力无所谓,宫家庇佑比一辈子,可是……”帝尊沉声,他说什么只要宫家在,我便不会受委屈,就算是没有灵力的人。
可我心底清楚,宫家摇摇坠坠,犹如悬崖上的花一样,如果经不住风霜,站不稳脚跟,那就是全盘皆输。
宫家与萝家对立,这是长久的局面,一旦再崛起一个势力,打破这个平衡,到时候,谁都落不得好处。
帝尊犹豫了。
我抓住他犹豫的几秒,步步紧逼。
“修公子这样的人,是闲云野鹤,他不会插手这些事情,趁着他尚且还在都城,倒不如就此办了。”
“九儿。”
帝尊沉声。
我故意这样说,是用修公子去压帝尊,他没得选择。
帝尊还是放行了。
我走入冰窟当中,看到那具被修公子冰封的尸体,禁锢的那么好,这
200、山水只为你秀[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