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的那一切，伤害你的，无心伤害你的事情吗？”我问复八，“如果出发点是为了你好，却又伤害了你呢？”
复八愣在那儿，他说他也不知道会怎么选择。
“我不恨符远之，我只是很失落。”复八对自己的失落，他说不会转嫁到符远之的身上，“我只是觉得自己不够好，没有本事，才拖累了师兄。”
“不是这样的，复八，符远之自己的选择，没理由怪你自己。”
我沉声。
复八站起来，湿透了的身子：“如果他真的要死了，我兴许会原谅他。”
这声音很轻，跟雨冲刷下来的声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复八问小九你呢。
我的身子一颤，我摇头，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选择，就像跟将离一样，在之前我会选择原谅他，在之后我肯定不会原谅了。
我摇头，我们回去，不见符远之的踪影，复八原本很紧张的神色慢慢变得冷漠，他盯着我：“师父说了什么？”
“没什么，符远之与小金爷达成的协议，他肯定要找到小金爷要的东西。”
我轻声道，复八不傻，很快就意识到了，他盯着我：“小九，你告诉我，符远之要找的是什么东西？”
“鬼玲珑。”
“他在哪里？”复八问我，我指着祠堂，他便疯狂地朝那边过去，兴许只是面上的狠厉，真的到了现实生活中，复八不会不原谅符远之的。
我紧跟着他后面，去祠堂后院，那儿湿漉漉的一片，等我看到那个石板，被毁掉的石板，我才知道，我们兴许来晚了。
复八想要跳下去，被我一把扯了过来。
我的力气抵不过他，两方拉扯，我沉声：“你别闹了行不行。”
“小九，他会死的，这底下人的道行，很高。他隔着封印，都能杀死冯二婆。”复八嘶吼一声，“符远之不是他的对手，他会死的，你知道吗？”
“可是你着急也没办法，你跳下去，也只有死路一条。”
“不会的，一定有办法，我不想这样，眼睁睁看着符远之去死。”复八说他欠符远之的太多，也没什么理由去责怪符远之，他没有资格呐。
他看着我，手忙脚乱，雨慢慢变小，就在我松开手的瞬间，一个人影从柱子后面出来，那是符远之！
“怎么回事？”连我也觉得奇怪，符远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破了封印，进去井底了吗？
符远之震惊地看着复八。
复八愣在原地，脸色变了，眼神也很奇怪，他只是尴尬地愣了一下，便开始往外面跑去。
符远之紧跟其后，独留我一个人在院子里，我站在井口边，实在不懂发生了什么。
是谁破开了封印，符远之很明显没有下去井底，那么是谁。
“小九想下去看看吗？”裴青衫忽而出现吓了我一跳，我的视线原本还盯着那幽深的井底，我摇头，本能地抗拒，可是裴青衫却说，井底有的东西，我应该会感兴趣的。
我后退一步：“他人呢，是谁解开封印？”
“在符远之之前，有人居然强行解开我的封印。”
裴青衫的脚步有些虚浮，他说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解开封印的人就是将家那位公子，将离。
“他？”
我讶异地盯着裴青衫，他点头，说有这般能耐的，只有将离了。
可是将离为什么要这样做，他没理由发现这个秘密，难道说是符远之告诉他的。
“他倒是比我想象之中要厉害地多。”
“鬼玲珑，究竟有什么用？”我问裴青衫，将离冲着这所谓的鬼玲珑而来，难道是因为他复活母亲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
可是裴青衫没有跟我说，他只问我要不要去井底。
我攥着双手，点头。
裴青衫笑笑，伸手：“过来吧，我带你下去。”
“不，我不能连累你。”
“小九，何必这样客套。”裴青衫强硬地将我带到下面。
瞬间的失重，这个井还是很深的，可是裴青衫抱着我，完全没有磕磕碰碰，就那样出现在井底，一道亮光照应在那个空地，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光，像是点灯一样，出现在眼前。
我视线所及，是一堆白骨，还有铁链。
“那是鬼门旧门主？”我问裴青衫，他亲手将人扣在这儿。
他摇头：“什么鬼门旧门主，他不是。”
寥寥几句，我更弄不清楚了，他说过关在井底的人是鬼门旧门主，成了这么一堆白骨，怕也没什么攻击力，裴青衫说这些都是虾兵蟹将，不值得一提，他要我过去。
“小九，消失的那三年时间，你在鬼门九道的记忆，都在这里面了。”
他打开一个小盒子，里面放着很多旧东西，有缺了一条腿的玩偶小狗，有泥人，有珠链子，有破了的竹扇子，还有竹编起来的蚱蜢，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
裴青衫说鬼门很无聊，除了训练就是训练，里面女人很少，那年他记得很清楚，来了个小女娃，让一干人等都很激动。
“你跟着我们一起生活，最喜欢跟在我身后，你不用学习本事，就留在鬼门。”裴青衫眯着眸子还是回想，说那是一段最快乐的时光，跟我一起无忧无虑的日子。
鬼门衰败，可终究没人敢惹。
可是偏生，那一天，裴青衫眯着眸子：“改变了你我的一生。”
“发生了什么？”我盯着裴青衫，耳边是咕噜噜的声音，我好像想起来了，鬼门九道，其中二道争端不断，他们彼此暗算，我被人抓了，被一个黑衣人抓走了，他的性子暴戾，脸上有刀疤，光头很魁梧，我的脑海里很快便有了这么一个身影。
我眯着眸子，耳边又是咕噜噜的声音，被人强行按在水里。
他要我说出，鬼门门主在什么地方，那个黑衣光头想要篡位，可我被他那样折磨的，完全忘记了挣扎。
记忆慢慢袭来，我猛地抱住我的脑袋，感觉身体慢慢沉下去，那个黑衣光头把我丢进了水底。
我难受，难受地连呼吸都没了。
“不要，不要这样。”
一个冰冷的怀抱，裴青衫抱着我，絮絮叨叨地开口：“小九不怕，我在。”
“不要……你走开。”
我不知道自己在挣扎什么，眼前的画面，那个黑衣光头开始脱我的衣服，开始攥着我的双手，他脸上露出猥琐的神情，我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的身子，就那么靠了过来。
就在我以为，一切要完蛋的时候，一道血柱子洒了过来，那黑衣光头倒地，我看到一个带着金色面具的男人出现在面前，我颤巍巍地喊了一句：“师父。”
那人转身，很冰冷的样子，他消失不见，很快我从那个小屋子里出来，我看到了裴青衫。
那是我记忆深处，被偷走的画面，裴青衫抱着我，喊我小九。
眼前慢慢变得真切起来，他依旧抱着我，好像我受伤害的时候那样，我明明没有这些记忆，可是为什么刚才感觉发生的一切都在眼前。
“我……”
我的嗓子干哑，才惊觉自己刚才嘶吼过度，手还抓着裴青衫的衣服。
“我是你的师妹吗？”我喃喃，浑身冷汗，他不言不语，没有回答我，“耶???裁匆?庥∥业募且洌俊
裴青衫才有了感觉，他问我想起多少来了，我摇头，也不确定自己这是想起了多少，只是很破碎的一些画面，有我，有裴青衫，有很多年轻人，有一个金色面具的男人，还有鬼门九道九位领头人。
各种各样的画面，都浮现在眼前。
“可是你说过，我折断了鬼门门主的鬼骨，他是我的师父，我又如何能够做到？”
“小九，你累了。”
裴青衫一把抱起我，从井底出来，里面太压抑，很快便缺氧，脸色惨白地难看，裴青衫说明天再来，记忆很多，慢慢恢复也好。
可是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分明是有闪躲的。
“你是不是瞒着我什么？”我轻声，手脚都软，完全没有力气。
“乖，不想了，不想了好吗？”
裴青衫低声道，那些记忆，并没有那么的美好，也没有传闻当中师兄妹之间的美好感觉，只是很残忍，鬼门一脉，素来以残忍著称，我算是见识到了。
裴青衫说慢慢恢复记忆，可我忽而后悔了，耶??诵硎俏?宋液茫?拍?鹆四切??缓玫募且洹
可我却傻傻的，一点点将那些记忆挖开来了。
我浑身战栗，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不想，不想去想。”
“乖，小九，睡吧。”
裴青衫将我放在床上，他转身便离开了，独留我一个人，瑟瑟发抖，我盯着屋顶，脑子里一片空白，全是那金色面具，由远及近，由大到小，慢慢变化，还有声音。
他说我是罪人，是鬼门的罪人。
咔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
我攥着床单，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猛地惊醒，坐在那儿，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是醒着还是睡着，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
心脏跳动的很快，我伸手，双手结印，做出鬼门的道法。
忽而手里多了一簇幽幽冥火，是绿色的那种，吓得我急忙松开。
我从床上起来，天色尚在，急忙跑出去，在复八的房间门口，我看到符远之死死地抱着复八，两人瑟瑟发抖，不知道是在害怕什么，看不清楚他们对面站着的人是谁。
“你确定，用你的性命，换他的？”
是很沙哑，但是很熟悉的声音。
我看到复八点头：“是，我愿意换他继续活下去。”
复八绝望的眼神，符远之瑟瑟发抖。
眼前的画面，很难让我联想到发生了什么，复八摇头，双手浸满符远之的血液，他很紧张，喃喃自言：“我终于可以，保护你一次了。”
符远之浑身瑟瑟，我完全想象不到，他们所说的那个，能为复八挡下所有折磨和痛苦的，会一直保护复八的符远之。
完全是一个害怕死亡，脸上写满了恐惧的人。
我愣在原地，深呼吸一口气，想看清楚，在他们对面的人是谁，可是没办法。
“我死，我愿意死。”复八沉声，他的手托起符远之的脸，沉声道，“师兄，对不起，这些年没少让你操心，可我清楚。”
复八紧张地连手都在颤抖，兴许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小八……对不起，我不能死。”
符远之沉默许久，说了这样一句话，我内心颤抖，复八抱着他，将他死死地抱在怀里：“我知道，师兄，我知道，我很清楚。”
“对不起小八。”
符远之攥着双手，他说没有弄清楚发生的一切，他绝对不可以死。
那个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决定好了吗？”
复八点头，闭上眼睛，他看符远之的最后一眼，写满了眷恋，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面对死亡的时候，有这样闲适的神色，完全超乎我的想象。
那人的手，手中的银色剑。
我猛地推开门：“谁都不许死！”
金色面具！
特别的显眼，我刚推门进去的时候，对上那张金色的面具，我愣在原地，喃喃：“师父？”
鬼门旧门主，那个活在传闻中的男人，此刻正在审判他们的死，他转而看向我，冷冽的笑容，我害怕地后退，本能地害怕。
我也不知道，是折断他鬼骨的惧意，还是什么别的事情，驱使我本能的后退，我很害怕，害怕他会忽而攥着我的脖子，咔嚓一下，了断我的性命。
“小九，过来。”
我已经退到了门边，不知道自己去哪里鼓起那么大的勇气，我满脸泪水，一直在摇头：“不，师父，不是这样的。”
“小九你过来，我谁都不杀，你执意要走的话，他们都得死。”
金色面具人说因为我，符远之失去一次生存下去的机会，我见着符远之对我额头，他说他不能死，他说要我救救复八。
我浑身战栗，这人真是魔鬼呢，明知道我做不出那样狠心的事情，我颤抖着摇头：“你为什么这么残忍？”
“小九，这是你的选择，残忍的是你，不是我。”
“不，师父。”我摇头。
符远之一直在求我，反而复八很冷静，他瘫软在地上，已经做好去死的准备。
“师父，你何必说这些呢。”
“小九，你还是跟以前那样，再不过来，他们真的只有死路可走。”
“不要。”
我摇头，慢慢朝着他走过去，与生俱来的恐惧，可我没有办法，不走过去的话，他们就要死。
符远之想要伸手去拉复八的手，可是小八忽而推开沉声道：“师兄，我不欠你了。”
他要还他的性命，已经还了，之后的复八，再不欠符远之。
我愣在那儿，男人的手一把扣住我的身子，不由我动弹，他忽而抱起我，将我抱在怀里：“小九。”
我没有说话，心都在颤抖，他是魔鬼呢，明知道是我折断他的鬼骨，如今却还要这样对我。
“小九，这般生分？”
“你到底是谁？”我沉声看向这个金色面具的男人，心底没来由一阵慌乱。
男人笑笑，却不说话，他是谁，显而易见，藏在我记忆深处的那些痛苦回忆，足以告诉我这个男人是谁了。
他就是符远之他们苦苦寻找的人，鬼门九道旧门主，如今倒是一脸闲适。
我没有挣扎，任由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倒也没有忘记太多。”
“裴青衫人呢？”我问他，“谁放你出来的？”
我的话语很冲，特别生分，可是他不介意，跟我说：“谁让我出来的，小九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我……我不知道。”
我想只有将离有本事，去井底，可是我想不到，他会对将离做出什么。
“我让那个小子做了选择，要你，还是要鬼玲珑。”他沉声，说将离真的受不住诱惑，毫不犹豫就选择了鬼玲珑，他说他很失望。
“这不是第一次了。”
我低声，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我心里清楚，他正中我的软肋，如何能冷静地下来。
“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他勾唇轻笑，我愣在那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的鬼骨？”
“用我的鬼骨，考验一个男人的真心，不也很正常吗？”他说这样很值得，我从来不想去考验所谓的真心，更不想与将离再牵扯上什么。
可是为什么如今看来，一切仍旧在居中，而我却再也挣脱不开这个局。
“小九，这样的男人，你当真还爱？”
“师父，爱与不爱，并非一念之间的事情，我想你很清楚，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选择封印自己，散播鬼玲珑的谣言……”
“小九当真不记得了吗？”金色面具下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看得我浑身发抖，我摇头，我该记起什么来吗？
“记不起来了，过往的一切，都记不起来了。”我挣扎着摇头，“不，我不要记起来。”
眼前的画面，慢慢变了，我看到了那个男人，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
181、玲珑迷局（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