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跟宸王府交好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从当初司马青提议将自己的东宫潜邸让给段三郎开始,无论朝中大臣还是民间百姓都能察觉二人兄弟情义非同一般。
而段三郎入京后几次与人冲突,东宫及青派人马都明里暗中帮衬着,而段三郎又跟司马岳相看两厌,彼此几乎无法共处。
在这种情况下,司马青来往宸王府几乎很少有以书信方式活动的。
连三娘酒楼开业司马青都能明目张胆上前来,还有什么事是需要遮遮掩掩的?
拿到信的时候,段三郎正穿着一身暗青长衫,头戴紫金冠,腰坠玉环,行走在廊间,衣袂如流风般飞扬,黑发如绸缎般顺滑,俊美冶艳的脸上闪过一丝讶异。
他抬头,盯着看见看了一会儿,并没有急着打开信件,而是问:“可是营救洛巧灵出了什么意外?”
那日他在街上挑衅慕容然,就是为了让慕容然心神大乱,无暇顾及三皇子府,如此这般他们才好让洛巧灵“死得”无声无息,不打草惊蛇,还能为后事做准备。
眼见春猎将启,如是计划顺利,他们只需要等待时机就可以一举收网,司马青突然送来一信是为何?
司马青运筹帷幄,段三郎难免多想。
但这次,寒剑带过来的信却跟计划无关。
他恭敬地行礼,宸王已经是宸王,不是当初的临安小霸王,寒剑也必得注重礼数。
“回禀宸王殿下,”寒剑道,“此信中之事的确事关紧要,但与东宫无关,太子殿下一切安好,太子说了,王爷只要看过信就明白。”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地抬了一眼,“太子也说,一切端看王爷的意思。无论如何,太子始终是站在王爷这一边的。”
这话听起来不大妙。
段三郎沉下心,修长的手指与暗色的信封对比鲜明,目光定了定,终于打开了信件。
……
杜三思伸手揉了揉脖子,先前一月都埋头钻营于酿酒之事,事情一定就昏睡了过去,但为之消磨的精气神却并未复原。
酒院的桃花树下,杜三思提着白玉酒壶,手边摆着几样小食,都是卤腊烧烤,从厨房才送过来的。
她翘着二郎腿,裙角荷叶似的花边散开,精美的刺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缠金丝的水纹荡漾开去,唯美脱俗。
酒气上冲,她的脸蛋也忍不住红了,衬得人竟显出几分娇艳可爱。
温度渐复,褪去了厚重的毛氅,换上双层夹绒的春裙,张嬷嬷才发现杜三思经过上个月的惊吓、苦研,人竟瘦了一大圈。
只是因为酿酒成功了,肩膀上好似也卸下了什么重担,脸色红润,因此先前才叫人觉得圆、润了些。
现在看来,都是浮肿。
张嬷嬷看着心疼,连忙让人又上了些小菜,知道杜三思喜欢吃烤猪蹄,还特地叫人切好装盘,放在孜然辣椒送过来。
杜三思吃得津津有味,胃口大开,全然没有注意到张嬷嬷欣慰的目光。
张嬷嬷笑了笑,想着春猎将至,猎场中官家女子甚多,到时必要争奇斗艳。
杜三思出身到底低了些,为防叫人看轻了,这妆面衣着上总得让人眼前一亮才行,合该早些下去准备才是。
她默默地告退,走出酒院,不过几步,正要拐弯回院子里收拾,冷不防撞见一个人。
那人站在阴影中,苍白的脸上掩着墙壁洒下的阴影,又青又黑,嘴角紧抿,双目赤红,活像一只站在角落里窥视人间的阴鬼!
张嬷嬷吓得大叫一声,而后才发现,那竟然是段三郎。
“王、王爷?!”张嬷嬷倒吸口凉气,“您这是怎么了?怎么站在这里?”
她见段三郎情绪不对,整个人都阴沉可怕,目光里似乎藏着见不得人的秘密,煞气凛然,跟方才出去的时候简直天差地别,顿时惊疑。
听说东宫送信过来了,难道太子因为什么事叱骂了他不成?
张嬷嬷心惊胆战,不敢动弹。
许久,段三郎靠着墙壁的身体动了动,像雕像突然有了生命力,哑声问:“三思还在酿酒吗?”
张嬷嬷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妄言,遂恭敬道:“回王爷,姑娘前些日子每日每夜的酿酒,怕是乏了,而今在里面吃东西,并不曾开酒房呢。”
“是么,”段三郎深深地闭上眼,肩上好似压着什么大石似的,面沉似水,“她上次……忙活了一个月,也是该休息了,你试过她酿的酒吗?我是说,消愁。”
张嬷嬷道:“回王爷,姑娘的酒我们都是试过的,这消愁酒虽说味道比以往次了点,但其养生补气的效果极好,奴婢房中也有一瓶呢。”
她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不过姑娘是个精益求精的人,只说不好,等这段时间休息过了,再改良了方子,还要另酿一份。”
对酿酒之事,杜三思的认真的确让人敬佩,张嬷嬷日日看着都怕她走火入魔。
段三郎哑然失笑,凤眸仿佛笼罩了一层轻纱,不真不切。
“酿酒,她的确喜欢酿酒,
第一百四十四章 覆巢之下无完卵[1/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