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过来时,迅疾地翻开了手中的书页,一本正经地开始看起来,“其实身外之物也是不可或缺的。”
紫暮十分赞同:“夫人说的是。”
语罢,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了几本古籍,尽数搁在了程青的腿上。
程青愕然,这、这一套无耻的行径要不要做得这么行云流水啊?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然而却是连开口质疑紫暮的勇气都没有。
哭丧着脸看着腿上多出的几本古籍,程青喏喏开口,“能不能……少看几本啊?”
“今早夫人笑话紫暮的时候,就该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清清冷冷的声音自对面传来,程青当即身子一震。
好几个时辰前的事了,还记着呢。
程青想到这儿,一张脸更加现出几分委屈,“可是那时候,你不是也未发一言吗?”
是你自己不作解释,还怕人笑话不成?
“我不言,是因为觉得没必要。”紫暮翻动手里的书页,淡然回应。
程青见紫暮沉迷于读书的样子,试图浑水摸鱼,“那这些书,我是不是也没必要看啊?”
“夫人以为呢?”清冷而狭长的凤目倏忽望向程青,直望得她心神俱颤,“好了好了,不就是几本书嘛,我看就是了。”
浑水摸鱼不成,也只好收神定心,老老实实摊开手中的书页。
翻到紫暮特意折角的那几页,认认真真阅读起来。
不读还没什么,越往下看,一张薄脸瞬间红成了猴屁股。
《诗经·卫风·伯兮》里写道:“焉得谖草,言树之背。”
《诗经疏》称:“北堂幽暗,可以种萱。”
这几句本没有什么,但是继续往下看,看到“谖草,令人忘忧;背,北堂也。”程青下意识地眉头一皱,觉得事情绝不简单,果然紧接其后就又看到了更为了然的解释。
在把所有的现有资料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之后,程青算是彻底明白了紫暮种黄花菜的意义。
不,这哪是在种黄花菜啊,分明就是有文化有知识涵养的人,顺应习俗,风雅一番。
结果还被她当成了没常识。
原来这谖草就是她和娘口中俗称的黄花菜,又叫忘忧草。
北堂,则是对母亲的一种特定称谓。
古代游子出远门之前,都会在北堂种下谖草这种东西,一来可以用来给守候在家的母亲聊以慰藉;二来,食之可以忘忧,以示自己希望母亲一人在家,可以多一些欢乐,少一些忧愁。
所以,此菜非彼菜。
程青才是真正没有常识的那一个……
不过知道了这些,程青却还是忍不住想要问出自己心底的疑虑:“紫暮,原来你并不是真正想种黄花菜啊,而是想种谖草。还有啊,你确定我娘她能理解咱们的这一种……间接的情感的抒发和表达?”
“无所谓大娘懂或不懂,她很开心不是吗?”紫暮仍旧专注于手中的书卷,只分出一点心神回应程青的疑问,就让程青当即一愣。
清亮的眸子渐渐染上了一层欣慰,程青不自觉地弯了嘴角。
是啊,这些书面上的大道理同她娘说了也没什么用,反倒会成为她娘心上的负累,将这些草当作至宝一样小心供奉着,劳了心神也不一定。
可是只让她娘把这些草看做与平常日子里一般无二的黄花菜,那么饿的时候便随意采摘做菜,反倒可以满足口腹之欲。
于程大娘而言,黄花菜能带来最平淡的幸福,可是北堂谖草却会完完全全成为她思念女儿时的替代品,儿行千里母担忧。
明白了这一层,程青心中便越发对紫暮倾心。
一个人文采满腹不算什么,可贵的是,文采装了满腹的同时,还能用心去考量他人的感受。
不恃才傲物,反而甘愿为了他人美好的感受而将自己的才华隐藏起来,不让那锋芒毕露的才华之刃,在相亲相爱之人中间划出一道隔阂的鸿沟。
思量到如此地步,才可谓真正的妙人。
第三十章 不要招惹自家美夫郎(二)[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