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酒是要说出来什么了不得的大道理,但是听完了之后,却发现哀酒说的是一个人尽皆知的道理之后,阿听忍不住便轻声一笑,随即如此说道。
一旁的晚妆也是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她微微的皱着眉头,也是好奇非常,因为昔日伽蓝也说过同样的话。
“苍山负雪,重的,便是一个负子”。
那一日芳菲谢尽,一地落红,伽蓝一身蓝紫色的广袖长裙坐在古树之下,仿佛被花朵掩埋,她一首苍山负雪弹奏完毕之后,便有些奇怪的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话音刚落,恰好是风停的时候。
就在那一瞬间,晚妆和一众慕名而来的琴阁弟子们,在花谢花飞花满天之后,全部哭了。
她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是风太大了,还是花瓣触碰到了眼睛?没有人能够说出来一个所以然,他们也不见得是因为一首苍山负雪想起来了什么伤心事,只是突然感觉自己怅然若失,突然就难过的不可自制的起来。
这是一种绵长的痛苦,似喜似悲,让人心里所有的情绪慢慢被耗尽,独留一片空洞。
没有人明白伽蓝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去问伽蓝这一句话,到底是想要告诉她们什么,伽蓝自己也没有说什么。
事后,大家回忆起来这件事情,都没有办法回想起来,自己再听闻这一首苍山负雪的时候,到底是在想什么,随后大家便惊奇的发现,她们当时的脑袋和心里,都是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东西。
现在,再一次听到这样的一句话,晚妆真的是疑惑非常,并且也很好奇,这个哀酒,到底是什么人。
“负字为情,世人皆知,这一首苍山负雪的故事,也是世人皆知,哪怕就是没有人听过苍山负雪,但是这其中的故事,却是流传的广泛异常,阿听还是愚钝,不明其礼”阿听真的是不能够明白,所以她便语气坚定的反问了一番哀酒。
因为阿听自认为自己对苍山负雪理解颇多了,自己背地里也算是钻研了很久,想要弄懂一首曲子,你得知道曲子的故事,能够体会到,这一首曲子传达出来的那种感情,这样的话,你才能够去驾驭去演绎这一首曲子。
但是,哀酒的一番话,似乎是将阿听给贬低到了最底层的感觉,一个琴师,不懂自己所弹奏之曲的故事里要传达的意思情感,这就仿佛是一种讽刺。
一种一个花匠不明白桃李的区别一般的讽刺。
阿听忍不了。
而哀酒却只是微微一笑,然后没有看阿听,只是看着这忽然微风乍起四处芳菲的落红,慢慢的说道“他们负的,从来都不是自己,也不是对方,而是天下人,负了他们”。
话音刚落,琴声乍起。
只见哀酒的眼神还停留在满天纷飞的落花之上,而修长的十指却已经开始翻飞了起来,一起一落,一拨一按,恍若是行云流水的书法一般,一气呵成。
而这手法下源源不断传出来的琴声,也是让人如痴如醉。
帝珀固然是一把好琴,但是正如同晚妆所说,一个人能不能够有这个实力驾驭心一把帝珀,才是关键。
现在看起来,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是苍山负雪!”在哀酒刚刚起手的一瞬间,阿听便听出来了这是苍山负雪,毕竟阿听研究了很久,这一招一式,她都可以在心里倒背如流。
只是,不知为何,哀酒演绎的苍山负雪,和阿听所演绎的苍山负雪,似乎又有一些不一样。
是琴的原因么?
每一把琴都因为制作和材料的不同,有自己的独特之处,但是细细听来,似乎帝珀自身的音色作用,并不是最大的。
曲子本身给人的感觉,才是差别最大的地方。
哀酒的苍山负雪,对比起来阿听的苍山负雪,似乎是完全不同,却又相同的曲子。
一音一律之中,虽然和阿听的曲境差不多,但是哀酒的曲子中,似乎能够听出来更多的跌宕起伏,同样的孤身一人困于世间,同样的良辰美景好时盛年,一切的一切,似乎都相似,但是不同的是,这一首苍山负雪,给人感触更深。
这不是曲子的音律在影响人的心情了,而是人的心,已经和曲子本身,产生了难得的共鸣。
第一百七十九章 重的便是那负字[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