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成挥剑碎袍,她不曾惊恐;可今夜此刻,他隐隐瞧见她的震怒,怒到就连她的手臂都似在微微轻颤。
怒与惧最是不同,害怕的人,会眸光失措,而愤怒的人,则是在眸底藏着一股急涌,掩着一把烈焰。
夕榕愤怒,前所未有的怒。
死,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而他杀人,却能让整个太子府上下个个都视若恶梦。也难怪这合府上下的宫娥,都会惧他、怕他。宇文昊是这样的让人心生畏惧,也至它从人的心底里散发出来。她非怕他,只是怒他使用的手段。努力想要压抑住自己,却怎么也控制不住。也难怪兰香、梅香会阻她前来。
她以为,会助杜良媛,到底什么也做不了。
今昔,他爱她,所以顾忌着她。
他日呢?
夕榕问:“有一天,你若厌我,是否亦会如此待我?”
他淡淡一笑,起身将她横抱在怀里,借着光亮,情深不悔地望着她的脸庞:“对于自己的女人,我总会怜惜的。”
“以前的马太子妃、姜太子妃、郑太子妃……”
“你是我第一个自己选中的妻子,亦是唯一的一个。”曾经有过十几个女人,她们不是齐元帝所赐便是皇后所赏,亦或是官员送来的美人。
唯独夕榕,是他想娶的妻,是他想要的女人。
她没有抗拒,浑身乏力,就连心底抗拒他的心都没了。
死,原也有这么多的不同。生为棋子的杜良媛,来时带着满心欢喜,千般期盼;去时,带着无尽凌虐,无限苦痛。
“榕儿,我送你回灵犀阁。”
听到他情深温柔的话语,她很快理清了思绪,她害怕了,是的,居然在今夜这样的害怕,不,她必须抗拒这样的害怕。消除害怕的心理,最好的方法,就是见到比之前还害怕的画面。“让我看一眼杜良媛罢?”
宇文昊未曾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狠毒也罢,残忍也好,这都是他。他希望自己的妻子,永远是那个良善而大爱的女人。道:“不过就是个死人,不看也罢。”他低头,欲亲吻她的脸颊,她却先一步将头偏开,他只吻到她的后脑勺,吻上她柔软如绸的秀发。“榕儿,你应知道,杜良媛不死,我们太子府将会有更大的麻烦。今晚,她知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你以为,她用你要胁,真是想逃走?她对你分明是生了杀意……”
“她若想杀我?早就动手了。”
“若不是她生了杀意,你也不会伤了脖颈。”他的语调依旧轻轻浅浅,“哈庆,把房门打开!”
哈庆应声。宇文昊横抱着夕榕,大踏步地出了厅门,夜风拂过,很冷,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已辩不清是恐惧得打颤,还是因为寒冷而颤,亦或是从未有过的怪异心情。这一颤,心下曾有的恐意似都发作了出来。
“若冷,就依在我怀里吧。”
她本不想,却因他那无尽诱惑的话语,终是听话的依偎在他的怀中,听到他平稳的心跳,感受着他宽厚的怀抱,后怕也一点点的褪去。
近了秋梧苑的大门,便见两名侍卫已近。
哈庆道:“愣着作甚,快进去收拾!”
宇文昊昂挺着胸,眸光里始终如一的平静,望着不远处,轻重合宜地横抱着夕榕。
她满是不解:“我还是不懂。为何定要这样残忍地杀她?为何……”
他未说一语,也不再想解释什么,只想与她在一处,哪怕是这样抱着她,与她相伴走上一生一世。就如大管家萧长亭所言,红尘千丈如何?荣光万丈如何?没有那挚爱之人相伴,这一生到底是残缺的。
有幸,他在这烟火人间,亦寻到一个令他心动的女子。
二十四载,方这一人。
他只想紧紧地拥着她,与她一起品尝这尘世的辛酸,这风云之巅的孤寒与冷漠,只要能拥她入怀,他便不再寂寞。
所有的宫人再也听不见女子的惨叫,却瞧见秋梧苑方向出来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他的怀中依然抱着一个白袍少女,定睛细瞧,竟是太子殿下抱着梦妃出来。
夜风,吹拂着一玄一白的衣袂。盈盈灯光下,玄衣如墨,浓至深处,掩饰不住的薄脆;白衣圣洁如雪,白得净洁,仿似涂染任何的色彩都不过分。如此的浓与素,显得异常夺目。他似从地狱走出的恶魔,而她却圣洁如天上的仙子,格格不入,却又相融一体。
后花园内,兰香、梅香见宇文昊抱着夕榕出来,也是微微一愣,纷纷迎了过来。
宇文昊厉声道:“如何服侍梦妃的,竟让她撞入那等晦气之地。”
他的语调不怒,却吓得二女花容失色,重重跪在冰凉的石板上:“请殿下恕罪!奴婢也劝阻过梦妃,可奴婢……”
他,真的有这般可怕。虽只一句,便吓得她们连话都不会说,就连那声音也发着颤。
夕榕道:“别怪她们,是我执意要去的。”
宇文昊道:“还能走么?”
“我不碍事。”夕榕低低地应答。
“你们俩小心服侍,再有闪失,重惩不怠。罢了,扶梦妃回灵犀阁安歇。”
第85章:再遇玉无垢2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