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着双龙出海抹额,穿着金浪银海的箭袖,围着攒珠银带,颜若春花,目如点漆。
“是璃王殿下,这一大早是要去哪儿?”
宇文珉灿然一笑,那笑如红梅血海中的初雪,虽然纯净,却自有一种来自严冬的寒意。明明笑着,却又让人莫名地生出惧意。
他的声音,显得飘忽,就似本就无心与她寒喧,而他的眼神,更是让人觉得窒息,因为你一望就会沉陷其间,甚至忘却自己。
宇文珉道:“今儿约了几个兄弟去郊外玩耍,只是不晓这大冬天,能否捕杀到猎物。皇嫂行色匆匆,要去何处?”
夕榕答道:“我能去哪儿?不是太子府便是我的思月楼,整日无事,不就是瞎忙么?”
“皇嫂真谦虚,整个帝都,谁人不晓皇嫂是个大忙人。”
虽在寒喧,她是淡然如初,他面上平静,心下浪潮起伏,是恨,是怨,更是蚀骨的爱恋。深爱女子近在面前,他知是她,她却不知他是何人。
夕榕道:“璃王忙,我且告辞,正赶去思月楼呢。”
“皇嫂走好!”宇文珉微微抱拳。
她落落大方,微微点头,银铃摇动,他看着她的车驶出巷口往思月楼而去。人亦走远,可他还在张望,她离去的方向似有最大的魔力,让她久久收不回目光。
正盯得出神,两匹快马已近,是一紫一蓝的两个倩影,近了跟前,紫衣女子娇喝一声:“璃王,我来了!”
宇文珉微微皱眉,收回目光,看着面前俏生生的少女: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桃眉,体态丰润,面容姣好,粉面含娇而不媚,黑眸流转波生辉。也算得个漂亮佳人,着了一袭紫袍,忆及夕榕的素白衣衫,与之一比,面前的女子竟落俗不少。
他冷着声音,道:“走吧!许是其他兄弟都已到了。”
紫衣少女道:“今儿太子殿下也会去么?听我爹爹说他染了风寒。”
“你本是他的表妹,理应挂着他些。你若想他,此处离太子府不远,一鞭即到。”
宇文珉倒未生气,只想到夕榕现下所嫁之人是宇文昊,心里便是不舒服。
少女道:“你还真生气了,我也就是随意一说。太子表哥哪里还能记得我,上次皇子、公主酒筵一结束,所有人都说,他的新妃漂亮极了,又着一袭白衣,跟个仙女似的。”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字字入耳,皆是痛,如冰锥刺骨,似钢针扎心,脑海里浮现夕榕那一袭如雪白衣,这样的巧妙融合,耀眼的白,本属于他,而今却是她的。
幼时的夕榕,便已流露出不俗与水灵,他曾千百次地幻想长大后的她是何模样,是这样的美,从不曾让他失望过。
失望的是她那句淡淡的“我不认识你”足可以刺痛他的魂灵,那一刹,曾经蚀骨的爱,化成了烈焰般的恨。过去那么久,他还是不能忘却,她说那话时的表情,说那话时一脸无辜的神态。
他们之间,有过约定,山盟海誓犹应在耳,也支撑着他走过了孤寂的年岁,再度相遇,却是她的无情。
宇文珉扬鞭一拍,夹紧马背,一溜烟往城门口奔去,脑海里无休止地掠过夕榕的声音,多少回他想要淡去她的眉眼,却亦不能,她随同他那些成长途中的苦与乐一起,深埋在他的记忆里,她是一粒种子,让他生爱,亦让他生恨。
少女嘟着小嘴:“真小气!我一提太子表哥他就生气。”
“三小姐,你没瞧出来么?璃王殿下他是吃醋了!可别再提太子了,再提,他该跟你急了。”
“乌兰,他真是吃醋了?”
“三小姐,你可别再气他了。”
“知道啦!真小气!这么小心眼!”紫衣少女大呼一声:“璃王,你等等我!”追随而去。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大地似笼罩在薄雾之中,如丝如烟,轻柔得不易察觉。寒风一阵阵地吹起,吹击无叶枝干发出一阵怪响。
夕榕一入思月楼,问了廖伯,知这几日并无甚大事,各处的生意依旧顺畅进行中。与廖伯一起用午饭,这才坐车回转太子府。
自此,每日上午,她都去一趟思月楼,呆上一个半时辰,临在晌午前赶回太子府。
这日午后,一阵狂风过后,天下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轰轰烈烈。
宇文昊从大醉后苏醒,睁开双眼,便一眼看到她素白的倩影,端坐窗前,正弹着一支从未听过的曲子,一声声如诉如泣,一段段如歌如诵。
夕榕望着雪花,便不由得忆起在江南时那个下雪的冬天:“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亦惘然。”沉吟声后,她突地停下,伸出手臂,任雪花飘落到她的掌心,她低头细瞧着雪花,“今儿下雪了,你爱极雪花,也爱上雪花一样的白衣。无垢,我该怎么办?如若无你,我也许是会爱上宇文昊的吧?”她复又坐下,重新拨弄琴弦。
她终是忘不了玉无垢!
宇文昊心头一痛,却未立时坐起,估摸着她一曲将罢,这才缓缓起身,哈庆在一边侍候,笑着迎了过来:“殿下醒了!梦妃知你醒来,一直都在这儿陪着呢。”
夕榕道:“你还真是,刚染风寒,又开始饮酒,当真不拿自个的身体当回事。你是醉了,什么事也不管,却不知这两日又发生了什么大事?”
第75章:再遇玉无垢12[2/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