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考生写其所知的百姓生活,可喜可悲,并没有要求是要赞颂还是悲叹。
沈双玉看着自己手上的这份卷纸,忍不住抿了抿嘴。没想,竟然是与自己有关的。
去年冬日,令州宁城凌山村受雪灾侵袭。正逢沈双玉上京途径,固执地想了法子进城。又筹谋着寻来救兵,好在最终是遏止了一场官民相抖,护下了凌山村的百姓。
邹仆射猜测道:“这人说是朝廷钦差出手帮忙,当时途径的朝廷钦差,不是何俊人就是高鹏程了。”
文太傅看了他一眼,“若是二人,当时细数二人功过的时候,二人怎会不说出此事,或许还能减轻些许罪。”
邹仆射看着沈双玉,“沈大人应该知道此事!若不是那二人,就是沈大人了。”
“彼时宁城气氛剑拔弩张,宁城士兵跟凌山村百姓相看两相厌,恨不得对方全灭了才好。若是彼时以女子身份出现,怕是镇不住场子,才随口胡诌,自称钦差。”沈双玉解释道。
文太傅盯着沈双玉看:“若非此人之卷纸,老朽倒不知道凌山村的人当时被逼得那般走投无路。你回京述职之际,怎是将此时草草带过,此事反而还是皇上从翟宏王妃那儿听得消息,让人查过领兵及时救下凌山村的百姓,便是只有令州统领关瀚海一人行了赏。”
沈双玉垂首道:“下官惶恐,下官不过经过出声拖延片刻,便是关瀚海关将军,那也是翟宏王妃出面请来,下官并无功劳。真要论功行赏,也得是翟宏王妃的功劳。”
文太傅微微皱眉,片刻无奈叹气摇头。
邹仆射皱眉道:“本官看着这人的言论,并不像是知道此事的。只道是‘闻得俊美钦差出现,斥挡欲将刀枪入民身之恶兵。可怜舍弟未欲贵人,已魂归西天……本官若是没理解错,他应当未在场。”
沈双玉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微臣无从得知。只是想来也没什么干系,微臣让人打听,凌山村的已重建,无作为之官也都降职了。如今再细说掰扯,也没有什么意义。”
邹仆射摇头,转头看着文太傅说道:“若不是他的字俊美有力,方才下官也不会拿出来看。怎知道是直批官员的,倒也不好呈到皇上面前。”
沈双玉是看着卷纸末的言语而皱眉。
写出这文章的应该是凌山村的村民,在文章后半段泣血椎心地直恨令州知州通判毫无作为,漠视凌山村,知州上任六年也没有做出什么政绩。
像是这种言语之激烈的文章,若是按照正常的流程,一般都是在第一场贡院整理就会被人想法子给刷掉了,不然第二关六部审阅也估计被刷下来的,第三关尚书省八成也是过不了的,绝是不可能上达天听的。
明远楼内沉默了片刻,文太傅跟邹仆射都是微微垂头不语。
沈双玉打断了这默然,道:“他又道此前凌山村贫瘠而常常拖欠缴粮,而宁城官员多有刁难漠视,甚至还道‘闻先人言今时往日无一差别、‘令州官不闻民,何对天子,何对天地。此人字字珠玑,只有文笔算是不错……‘今时往日,指的难道不是前朝今朝吗,前朝贪官污吏民不聊生,是以有了今朝。若是呈上去,为皇上所闻必为震怒,事实在先,翰林在后,皇上如何能言他之过错。且令州已整改,此句‘今时往日事实与否还未可知……”
把今朝拿去跟前朝比,且还是一句“无一差别”,皇帝不震怒就怪了。
文太傅看着她,懂了她的意思,眯了眯眼睛。
令州已经下令整改,只是效果一时半会也看不出来,且天子震怒,伏尸百万。令州才改,尚且不知令州改得如何,皇帝若是见此批文震怒,令州才上任的官员少不得得受惩。
邹仆射倏然掀起眼皮,“他此中也算有褒有贬……这种声音,让皇上听一听也无妨。”
他跟文太傅是主考,是要查阅后将一些他们觉得出色的文章先呈于皇帝手中,这些文章也会先被皇帝看到。
沈双玉皱眉道:“依臣愚见,此事已处理过了,再呈上去,也没什么作用,倒不如翻阅其他文章。”
“本官知道沈大人的意思,无非是这人所言或许有夸大其说之嫌,且令州也整改了,不必再提。可是反过来想呢?”邹仆射将摊开的手掌翻过来,手背对着沈双玉:“沈大人你当时可只是一语带过,要不是这人的文章,谁都不知道士兵竟然把刀枪对准百姓!这朝廷养人,可不是这样养的!”
“当时的士兵,都已经被关将军处以军中刑罚,又被剔除了军籍。”沈双玉道。
第652章 酸梅,文章[2/2页]